司馬煉說是。
檀沐庭回首看皇帝,見皇帝點頭,他又對司馬煉道:“那請你隨便寫幾個字瞧瞧吧!”
司馬煉思索片刻,看到檀沐庭身後不遠處立著一扇屏風,有狂草龍飛鳳舞在其上,於是提筆下幾個字。
寫完後,司馬煉輕輕吹了吹墨跡,待乾了之後雙手呈給檀沐庭。
檀沐庭審視他許久,接過紙後一看,極秀氣的一雙長眉瞬間攏緊了。他將紙奉給皇帝,轉身時卻死死地鎖著司馬煉的臉,神色十分古怪。
皇帝看了一會兒後卻笑了。
“果真是我們認錯了人。”皇帝道,“隻是上麵寫得不太妙——‘人神不寧,八方震動’,這個不好,朕不喜歡。”
司馬煉垂首一拜,指著檀沐庭身後的那扇屏風道:“小人初次麵聖,見陛下龍顏十分敬畏九分惶恐,一時間什麼也想不起來,是看那扇屏風才臨時起的意。”
皇帝沒怎麼仔細審視過神殿內的擺設,聽他這樣一說,再看看屏風,果真如此。
“檀卿。”皇帝笑道,“如果朕沒猜錯,這扇屏風是你送給朕的?”
檀沐庭當即後退數步,挺身跪在皇帝身前:“臣有失察之過,請陛下賜罰。”
此時司馬煉再次出聲:“此句出自《上清無極毗盧遮那救劫真經》,‘人神不寧,八方震動,劫也’,生死輪回,罪孽積身,劫難不消,然持此經者功德加身,是多少修道之人幸事。”
皇帝一聽,果然來了興趣
:“你也修道?”
司馬煉搖了搖頭,半低著頭道:“小人愚鈍,未能參悟此道。賤內時常參拜誦經,所以略知一二。”
皇帝聽後十分高興,轉而對檀沐庭說:“檀卿,今天有人為你說話,不然朕險些就要罰你了。隻是朕還不知道,這真經還有如此功德,你反倒是立了功。”
檀沐庭斂色:“臣不敢居功,臣回去後亦自反省。”
“既然如此,那就下去吧。”皇帝頷首,“這位是叫…司馬煉?你很不錯,隻是怯場了些,從進門便哆嗦,脖子頭頂全是汗。阮偲,你帶他下去換身衣裳。”
阮偲愣了半晌,道了聲是。推推跪著的司馬煉,將人領了出去。
檀沐庭低頭告退,也離開了萬清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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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薑崇道將秦仙媛引進偏殿。
秦仙媛進來後,待了一會兒便有些坐不住。
她看薑崇道,見這個人從進來便垂著眼站著,一動也不動。動手戳戳,他也不動。
秦仙媛坐得腿有些麻,起身伸了個懶腰,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最後停在台子上供奉的一尊女像上。
她恭恭敬敬地朝女像拜了拜。
“你認得她?”身後忽然有人出聲。
秦仙媛嚇了一跳,扭頭一看,見不知何時,身後竟站了個人。
此人身量頗高,穿了身簡單的白色道袍,腰身處鬆鬆束了條大帶,卻襯得肩寬腿長。他麵容白皙,高鼻長目,無一處不精致,仿若塵世墮仙。
秦仙媛驚得呆住了——
她實在從未見過這等姿色居然會在一個男子身上出現。
男子麵容出色的她見過不少,譬如她的夫婿,還有今日見過的那位十分溫和客套的檀大人。可從未有哪個男子如眼前人這般,看過一眼後滿腦子裡隻剩兩個字——“絕色”。
男子仿佛見慣了她這般,沒有多少歡喜,隻是指著供奉的女像再問:“你知道她?”
過了許久,秦仙媛終於回過了神。
她彆過頭去,隻要不看這個人,腦子就不會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