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高陽王終於忍不住,使人來催促雲晦珠回家。
雲晦珠也是個薄麵皮,直說在銀象苑叨擾這樣久,給人添麻煩雲雲。
主仆一行人來時臊眉耷眼,走時個個胖了一圈兒。尤其是那隻狗,已被喂肥了十來斤,團子一個人抱著便覺得沉甸甸的,同剛開始時可以托在掌心的幼犬簡直是判若兩狗。
蕭扶光將他們送出銀象苑,雲晦珠淚眼汪汪的,直說擺平了海貨還會再來看她。
蕭扶光看了看:“總來也不好,省得他們說你跟我在一處久了,連自己的大事都不操心了。”
雲晦珠轉在嗓子眼兒裡的話咽了下去——阿扶這樣聰明,什麼都知道。可她們不是姐妹,哪兒能在一起長住?眼瞅著外頭傳得越來越離譜,這才不得已硬著頭皮回那個沒什麼滋味兒的家。
雲晦珠上了車,出定合街後右轉向北,再向西。行了約四五裡,恰好與一輛自銅駝街南下的車並道而行。
雲晦珠隔著紗簾望了兩眼,見那輛車雖說造式簡單,卻無一不是用的好材料。帝京總是如此,出趟門閉著眼都能撞見非富即貴的人家,處處都要小心謹慎。如今她已入宗室,可到底姓雲不姓蕭,還是女兒家,凡事都要多留幾個心眼兒。
入京後的生活幾乎壓得雲晦珠喘不過氣來,隻有在蕭扶光身邊時尚有一絲趣味,可總在彆人身後躲清閒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揚了揚手,
吩咐車夫避讓。
被雲晦珠讓行的車在路口轉而向北行駛,小半個時辰不到,便來了清枝胡同。
胡同裡新搬來了幾戶,多是提前進京預備明年春試的生員。這些生員非是本地人,處處都透著好奇,見著這輛車,眼尖的能瞧得出它的厲害,捧著書本用眼角餘光瞄是來接誰的。
車上下來四個白麵皮的奴婢,垂著手耷拉著臉,步伐一致地走到一處老舊的院門前。一人上前敲了敲,掐著公鴨嗓道:“公子,夫人,咱們主人又有請了。”
院門被打開,一隻繡鞋咻地一下飛了出來,正中來人麵上。
秦仙媛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後,指著他們破口大罵:“我還當你們是什麼好人,上次回來將我夫君打了一身的傷!若不是他瞞著,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都說那是個吃人的地方,真是一點都沒錯。我們惹不起那位檀大人難道躲不起他了?不去!我們再也不去了!”
四名宦官麵麵相覷,為首的那人被砸了一鞋底板,說話卻還是那樣輕聲細語的。
“去不去可由不得您二位了。”
他們衝身後招了招手,幾名身材強健魁梧的禁衛便持槍而來。
胡同裡看熱鬨的瞬間作鳥獸散。
“你們想做什麼?”秦仙媛往後退了數步,卻被人穩住了雙肩。
她向後一抬頭,見是司馬煉,轉身便撲進他懷中哭起來。
“阿煉,阿煉,都是我不好,我總是害你…咱們不去了,這功
名不考了行不行?”
司馬煉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轉頭對那幾名宦官說:“她被嚇到了,一會兒就好。我一個人去,諸位稍等。”
“還是公子您識相。”宦官們點點頭,站去門簷下等著。
秦仙媛哭了一會兒,又抓住了他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