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駭然怔住——竟是皇帝?!
不止是她,太極殿內所有人均怔愣當場。
七年前赤烏駕崩青龍繼位,景王自幽州趕回。兄弟二人密談兩刻,青龍便借修道之名自禁宮中,景王代其攝政。萬清福地建成之後,青龍又移駕其內。
除卻宗室及檀黨之人,青龍已七年不曾出現在眾人麵前過。
此時他突然出現,不可避免地令所有人震驚。
眾人同時朝殿門處望去。
隻見皇帝下了輦,由宮人們簇擁著來到殿內。他已除去道袍,身著龍袍腰係金玉帶,本就是姿容風儀舉世無雙之人,而今更顯意氣風發。
眾人癡癡愣愣地看著他,待他慢慢地走進殿內時方反應過來。
袁閣老率先反應過來,急急地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俯身行跪拜大禮。
“陛下!臣拜見陛下!”
有一人領頭,旁人也終於清醒,一個接著一個地跪了下去,就連剛剛一直不肯跪拜光獻郡主的少年亦是,前襟一撩,撲通一下跪在了地磚上。
“拜見陛下!”
蕭扶光看著皇帝步步走進,胸脯一起一伏。
她與華品瑜對視一眼,最後的這二人終於妥協。
她撩起裙擺,雙膝一屈,整個人直直地一跪到底。
皇帝幽深的眸子望向她。
他一步步登高,最後越過蕭扶光跪地卻依然直挺挺的脊背,最終坐在那寶座之上。
皇帝坐到了最高處,再看向他腳下的所有人時,眼底已是一片笑意。
“平身。”他輕聲
說。
阮偲站在蕭扶光對側,尖銳的聲調再次響起:“陛下賜平身——”
眾人多是沒有經曆過這般場景,起身時稀稀拉拉的,有些好奇,又有些膽怯。
唯獨蕭扶光最是鎮定,麵色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朕久居萬清福地之中,平素不曾召見諸位。”皇帝調整了坐姿,笑著對眾人道,“今日殿試方臨,也不算晚,倒也實乃朕一片心意。”
“陛下駕臨太極殿,是臣等之幸。”眾人忙道。
蕭扶光親眼所見眾人倒戈,胸口幾乎要憋出內傷來——這些兩麵三刀的東西,攝政王在時跪舔攝政王,如今攝政王不在了,他們又開始跪舔皇帝,真是牆頭下的好韌的一把頑草。
“袁嶠,朕知道你。”皇帝又對袁閣老道,“內閣諸事幸而有袁閣老主持,朕還未謝過閣老。”
袁閣老哪裡主持過內閣大事?從前有司馬氏一手遮天,司馬宓一走,景王又派了趙元直等人入閣。從前主理大事的是司馬宓,後來便是光獻郡主親自下場,就算說破了天也輪不到他袁嶠。
饒是如此,袁閣老卻依然是喜不自勝。
“既在內閣,為人臣子的替君主分憂是分內之事,陛下又談何言謝?”他拱手欠身道,“隻是多年未見陛下,實在令我等憂心掛懷…”
皇帝笑了笑,說:“朕無事,修道亦是修心,如今比當初登極時通透許多。”
袁閣老與幾位尚書附和著說是。
“不過,剛剛
有句話袁閣老說得可是不對。”皇帝突然話鋒一轉,“皇儲之位關乎一國之運,一支金釵而已,何處工匠不可造,何人妻女不可佩?金爵釵不過是先帝隨口一說而已,卻被傳得神乎其神,就差說是先帝遺命了。”
袁閣老登時汗如雨下,跪倒在地:“陛下…臣…臣也是道聽途說,想是被一些心懷不軌之人蒙蔽了…求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