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直忽然反水,縱有白隱秀等人極力阻止,立儲一事還是被上稟萬清福地。
皇帝自是高興,順水推舟地應了。為了彰顯宏德之心,點了幾位宗室內的王爺及世子作儲君人選,最後才掛上平昌公主與光獻郡主大名。
儲君乃國之本,立儲也並非是皇帝與內閣一兩句話便能敲定之事。皇帝將朝臣召至太極殿,而朝臣們大多忌憚攝政王餘威,遲遲不肯表態。直到檀侍郎開口:“倘若殿下安然無恙,立儲一事必定困難重重,你我是進不了太極殿的。”
眾人雖有動容,然而能進太極殿的人個個都修成了人精,做事謹慎再謹慎,思來想去仍是決意甩手自在。檀黨之人蓄勢待發,似乎等這一日許久。昔日攝政王擁躉看向趙元直——趙元直跟攝政王日久,攝政王保其入內閣,一躍成為媲美閣老的重臣。
而此時趙元直卻垂著頭,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皇帝笑了,檀沐庭也笑了,攝政王愛臣心涼了一半,從太極殿出來後先回家更衣,後一齊去了定合街。
在趙元直離開後,蕭扶光便也料到會有這一日。聽聞眾臣上門,親自前去迎接。
前吏部尚書本由司馬宓兼任,司馬宓離開後,如今代吏部尚書一職的是徐貢。徐貢帶著人來時麵色黑沉,見到蕭扶光後被她帶去隔壁密談。
二人談了半個時辰,談得外間人坐立不安,最後徐貢出來時一副垂頭喪氣的模
樣。
餘下諸人心涼了一大截。
“郡主,殿下安否…”一位老臣顫顫道,“臣等可前去一探?”
“殿下千金之軀,又素來好臉麵,病中憔悴,不願見人。我話已至此,你們自己看著辦。”蕭扶光視線掃過眾臣,又道,“諸位是跟隨殿下許久的老臣,甚至有些還侍奉過先帝,我尊一聲‘長輩’不為過。若是想走,我保證內閣和禦史台不會將你們如何;可願意留下的,光獻記在心中,日後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們。”
先帝一句“日後再議”,二十八年未立儲君。日後日後,究竟何時才是日後?
有人唉歎一聲,轉身走了。一個起了頭,跟著離開的越來越多。
蕭扶光看了看,除卻徐貢和剛剛說話的老臣,方才擠得有些施展不開的五楹之室,而今隻餘下不到十人了。
她朝諸人深深一拜,真心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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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皇帝於西宮再議立儲一事時,發現少了許多沉默及反對的聲音。
原先還站在攝政王及光獻郡主那邊的人,乞身致政者十有二三,隻餘幾位尚有些話語權的股肱還在硬撐。
立儲是大事,需先由欽天監擇吉日,皇帝祭拜天地社稷後再行冊立儀式,隨後百官跪拜新儲君,新儲君再拜天地社稷。隻是內閣是景王的內閣,此話不虛,蕭扶光不鬆口,哪怕有袁閣老在,也僅僅是能將此事放到台麵上說,卻不允真正通過。
不過能有這樣的結果
,已經大大出乎皇帝的預料。隻要攝政王不在,慢慢磨,蕭扶光總能張這個嘴。於是檀黨及宮中已經開始改口,稱平昌公主為“皇太女殿下”。
對此皇帝很是高興,當日賜宴雲台。
下午申時許,檀沐庭來到定合東街接司馬煉一道赴宴。
司馬煉雖得了許多賞賜,然而他一向過得清貧,即便赴宴也是一身紺青色衣裳。若非是個玉樹臨風佳公子,這顏色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不起眼。
“你…”檀沐庭挑了挑眉,“…算了,還是不要讓陛下久等得好。”
司馬煉沒有說話,跟著他一起同赴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