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檀芳也是如此。”蕭扶光定了定神,道,“檀芳殺桃山老人後分屍盛盤,我至今仍然時時想起。現在看來,檀芳倒是同檀沐庭沆瀣一氣,假兄弟,真狼狽,折磨人的方式也如出一轍。”
“臣管檀老夫人生前對檀沐庭的態度,的確可以確定如今的檀沐庭並非昔日檀沐庭,但他們一定認識,甚至有大仇。”藏鋒又說,“因為藍夢生還未來時,檀沐庭隔門探望檀老夫人,老夫人卻說:‘沐庭從來不願意考功名,當年你在東昌府需要打點時我便覺奇怪,隻當是忽然開了竅,沒想到是引狼入室。’檀沐庭卻說:‘想起你們祖孫,我便如芒在背。昨日殺他,今日殺你。’”
蕭扶光細細思索,突然道:“檀沐庭是先帝在位二十三年時參加秋闈,照你所說,如今的檀沐庭應是在此前曾見過檀老夫人。”她伸指一算,又道,“我在濟南時打聽到,同年濟南暴雨淹了內城,檀沐庭趕赴東昌府應試時曾失蹤過兩日,而後才抵達東昌府,並借住在另一位名喚尤彥士的考生家中。尤彥士押題極準,檀沐庭怕是一早便將檀家和尤彥士算計在內,目的便是為來帝都,做高官——倘若他在下一盤棋,那麼這盤棋他居然下了十四年之久!檀家同他有仇,他便殺檀家長孫,拿檀家銀兩鋪路;尤彥士名聲在外,他便接近尤彥士,就為要尤彥士手中考
題…就連我與陛下,也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罷了。”
蕭扶光說罷,寒意瞬間裹挾其身。
“檀沐庭權勢熏心,將藍夢生囚禁。陛下的病情也同他和秦仙媛脫不了乾係。”蕭扶光扶額道,“這些年他接近陛下,看似為陛下鋪路,實則就為滿足一己私欲…但我有一點不明白,如果他是為了官至塚宰,或者更有野心些,想要顛覆超綱,為何在人前擺出順從我的姿態?倘若他想篡權,為何要控製陛下,再塞蕭夢生這麼個傀儡入局?難道他不知道,陛下不如父王權勢重?他從開始便著手對付我和父王豈不是更準確?”
畢竟藏鋒也猜不透檀沐庭的心思,隻能搖頭。
“不過,還有一事。”藏鋒道,“檀家那位小姐,郡主可曾聽說過?”
“外間人說她與檀沐庭是舅甥,實則卻是檀沐庭的女兒。”蕭扶光點頭說知道,又問,“那檀小姐是什麼來路?”
“郡主同她是故交。”藏鋒道,“她是閣老的小夫人,姚玉環。”
“居然是她?!”蕭扶光萬萬沒料到,檀沐庭的女兒竟是姚玉環。
她忽然想起閣老司馬宓還未離開時,姚玉環攔街雲晦珠,要雲晦珠幫忙捎了信兒,暗示司馬宓不可飲用賜宴上的食物一事——那時開始姚玉環應已在檀沐庭掌控之中了,她既憂心司馬宓安危,又不能明目張膽地來尋自己,這才借著雲晦珠之手提了個醒。
可是,為何是
姚玉環呢?
蕭扶光又坐了下來。
她總覺得有什麼就要呼之欲出,馬上就能抓住了,卻沒有一點頭緒。
蕭扶光望向窗外,近日天氣依然不見絲毫轉涼,院中已有侍女將湃好的瓜果拿出洗淨切盤。
一個頭大的瓜的切成十幾瓣,碧圓還惦記著小冬瓜照顧景王辛勞無比,拿了仨裝盤要給小冬瓜送去。清清卻在笑:“小冬瓜能吃,三瓣瓜他三口就吞了,剩下的七個咱們六人可怎麼分?你還不如送一整兒去給他…”
蕭扶光看她倆爭執,揚唇一笑。然而電光火石之間,卻有一個想法直刺腦海。
“郡主?”藏鋒見她呆在原地失神許久,忍不住出聲。
蕭扶光回頭,眼睛睜得大大的,臉色卻比往日慘白數分。
“原來…竟是如此…”她怔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