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紀仲崖的手掌正貼在她頸後。
他低頭看著女人脆弱的脖頸,心想隻要自己一用力,她就沒了吧。
一個不受寵的妾侍,又是娼妓出身,弄死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摸上七夫人頸上那條脈,手指還沒用力,便聽她呻吟一聲,回過頭來親他。
“自打那丫頭攪了局之後,咱們就再也沒在一處過了。”七夫人窩在紀仲崖懷裡撒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紀仲崖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罷了,罷了,一個女人而已,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這事兒彆說出去。”紀仲崖低頭對她說,“老大麵皮薄,若是讓他知道了,少不得封了你的財路!”
七夫人心底也知道一點兒,紀家巨富多是因這位大公子苦心經營。那位雖然瞧著不吭聲,可忌諱多,又不愛同人親近,且論模樣比紀仲崖更勝一籌。
她不是沒動過紀伯陽的腦筋,斷了腿的更好拿捏。隻可惜妾有情郎無意,紀伯陽遠遠地見了她,也隻是點點頭,頂多再喚一句“七夫人”,令她壓根就沒機會施展本事。
不過她也想得明白,紀伯陽再有錢,畢竟斷了腿。沒腿的人再有出息能做成什麼事?還不如跟著紀仲崖,好歹她現在也算是吃喝不愁。
又是黃昏時候,小芙跟著郝讚回了家。
還沒進院子,便見一根笤帚直衝門麵打過來。
小芙身子一歪,笤帚打了個空,可憐巴巴地摔在
地上。
一個黃皮方臉穿著粗布缺袴衫的婦人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郝讚罵:“自己的衣裳泡了幾天?多大個人了,連小衣都要老娘幫你洗不成?!天天就知道往外頭跑,外頭是長了花了,就讓你這般惦記?!”
小芙料想得不錯,這位是郝讚娘。
郝讚唯唯諾諾地應著是,又拚命向他娘使眼色。
郝讚娘這才看到已經縮到門外的小芙,頓時兩眼一亮,臉上的橫肉都鬆弛下來。
“這姑娘是——哎呀呀快請進快請進!”郝讚的娘看了她喜歡得不得了,抓著小芙的肩膀就往裡頭“請”。
小芙給嚇了一跳,一隻手還扒著門框,冷不丁被郝讚娘拉了個趔趄,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往裡走。
“伯母好…”小芙堆笑打了聲招呼,悄悄地將自己肩膀往回拉——沒拉動,仍是被郝讚娘緊緊攥在手裡,像是生怕她回長翅膀飛了似的。
郝讚快二十了,這還是頭一回領姑娘回家,還是個白生生的漂亮姑娘,郝讚娘能不高興?
“唉喲,念過書的吧?”郝讚娘越看小芙越喜歡,“叫什麼伯母,沒得生分了,叫大娘就成。你叫什麼名字,家裡是做什麼的呀?”
小芙還沒張嘴,郝讚就先搶答了。
“她就是小芙,我之前跟您說過的。”郝讚道,“店裡的院門壞了,她一個姑娘家在那兒不安全,來咱們家住兩天。”
一聽是小芙,郝讚的娘麵上明顯沒有剛剛那樣熱
絡了。
“哦,是小芙啊。”她鬆開了手,“那一起進來吧。”
沒了娘的孩子沒教養,小地方都這樣說。郝讚娘大字不識,整日同街坊鄰居閒扯,哪家的姑娘缺爹少娘她都知道。
尤其是郝讚店裡那個賣酒的姑娘,娘死了,爹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長得又出挑,將來可不就是個小禍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