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賣了小芙?!”郝讚蹭地一下站起身,“不行!”
郝讚娘也起身,可惜矮了兒子一個頭,說話也沒什麼底氣。
“什麼叫‘賣’?”郝讚娘反道,“那樣一個野丫頭,為了生計什麼乾不出來?都做那一行了,她不缺錢?有這等好門路,說不定她巴不得呢!”
郝讚突然想起小芙的筷子也拿去當了,想是她真的缺錢,不禁有些泄氣。
“她在酒肆也照樣能養活自己。”郝讚覺得自己說這話都沒底氣了——小芙前幾天剛打碎了兩壇酒,被東家扣了工錢,這會兒窮的要命,能不能養活自己還真有些難說。
郝讚娘哼了一聲,又道:“你是她什麼人,還用你做她的主?若明日蘭心還來找我,我親口問問她便是。”說罷越過郝讚,一個人進了門。
郝讚沒了辦法,可想起今日臨走時小芙還一臉橫色的模樣,像是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似的。
她自甘下賤,他管那麼多又有何用?!
郝讚給自己順了順氣,也跟著進了屋。
夜涼如水。
郝讚這兩天這樣生氣,原是因為自己身上味兒大了麼?
小芙不甘心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倒也沒聞見什麼味兒。
可平日同人相處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地,不洗洗澡的確說不過去——她自己聞不到,不一定能彆人聞不到呢。
小芙燒了一鍋熱水,望著熱氣騰騰的水麵,清亮的眼眸中像是映出過往場景——暴雨連天的
天氣裡,湖邊停著一艘船,她伏在船頭拚命地嘔吐,宇文渡在河岸上歇斯底裡地怒吼…
“嘶——”
小芙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指尖剛剛不小心觸到了開水,嚇得她彈了回來。
算了,誰愛洗誰洗,她是不打算洗了…
小芙將熱水倒進盆兒內,拿乾毛巾浸濕了,像往常一樣擦了擦身子,算是清理過。
得趕緊了。
第二天一早,郝讚剛離家去了酒肆,蘭心便上了門。
郝讚娘見了她,喜得合不攏嘴,放下手裡的活兒便同她走了。
“昨兒同您提的事兒,您覺得如何?”蘭心問,“可有年輕又有力氣些的姑娘?”
“蘭心姑娘提的事兒,我怎麼不上心?”郝讚娘趕緊道,“這裡就有個現成的人選,你看——”
恰好此時倆人經過酒肆,小芙正搬著空酒壇子一趟一趟地進進出出。
“這丫頭,彆瞧她長得俊俏,可是有一身的好力氣。”郝讚娘說著,又貼近了蘭心的耳邊,悄悄地道,“據說人是打蘭陵來的,她娘三年前便死了,她爹又欠了一屁股的債,缺錢得緊,什麼臟活累活兒都能乾。小姑娘家家,沒背景的。”
“這不好吧。”蘭心眯起了眼睛說,“總得問問她的意思。”
郝讚娘拍了拍胸脯:“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郝大娘做事,夫人自然是放心的。”蘭心笑了,“儘早些吧,院裡的活兒堆了不少,等著人來呢——要是能說得動,少不
得郝大娘的紅利。”
一聽有紅利可拿,郝讚娘兩眼放光,連連應了好幾聲。
小芙昨晚擦身子擦得乾乾淨淨的,今兒穿的也還是昨天的那套衣裳。
不過一天過去了,郝讚也沒有同她說話。
黃昏時分,郝讚先回了家。小芙正要關店門,見一個長長的人影兒在門前走來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