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這會兒真有些生氣了——她做什麼事,還需要一個外人來置喙不成?
都說看透不說透,這小閣老也忒小心眼兒,一個勁兒地揪住她的小辮子不撒手了。
“你抄你的道經去,多寫兩張,好清清心。”她往前走了兩步,聽見腳步聲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猛地回頭又說,“你離我遠點兒!”
什麼人,處處同她作對不說,還敢假冒她父王的名義來找她。
他剛剛同阿寰說什麼?說他們有婚約?真是可笑,她蕭扶光要麼不嫁,要麼就嫁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可不是這處處掣肘她的小閣老。
再說,內閣缺了他司馬家又不是不能轉。司馬氏再有能耐,終究是臣,天生就矮蕭氏一頭。
蕭扶光眼角餘光瞥到他,見他果然離自己有十丈遠。
他不在自己跟前晃悠,蕭扶光心裡頭也舒坦了。
可這份舒坦在看到呂大宏的時候便消失無蹤。
呂大宏正在道觀底下同另一個小太監說話,遠遠地瞧見她又回來,撂下人便奔了過來。
“郡主去過東宮了?可也見過太子殿下了?”呂大宏堆著笑說,“奴剛剛有事兒,便沒有跟著,郡主…”
“行了,我不愛聽廢話。”蕭扶光懶得同他搭腔,直奔主題問,“我現在問你,中貴人在哪兒?”
呂大宏眼珠子骨碌一轉,收回了笑,搖頭說:“中貴人?郡主說的誰呀?奴怎聽不明白…”
蕭扶光看著他冷笑:“呂公公知道自己
為什麼總是卡在六品麼?”
人總有攀比之心,就是宦官之間也有較量。中貴人韓敏自先帝龍潛時起侍奉,先帝繼位時便是六品宣奏,此後一路高升,做到三品秘書監後又拜散騎常侍。先帝曾道他“謹慎守節,誌存高義,吾之摯友”,要加官封侯,後來因朝臣反對才擱置。
倘若如今的呂大宏換成韓敏,這會兒少說也能入太極宮做個高品階的內臣,而非在這萬清福地諂媚過往來人。
呂大宏一聽就來了勁,忙說:“郡主若提點,奴日後定不忘您大恩。”
蕭扶光指著道觀,問:“萬清福地後頭是什麼?”
呂大宏看了看說:“平地起了一座小山,萬清福地就建在山頭。”
蕭扶光點點頭:“不止是皇室,就連平民百姓都在前水後山的地方落腳。”
經她這麼一點,呂大宏立馬就明白了——可不就是要找靠山?
他能不想找靠山嘛?!
說起這個來,呂大宏也委屈,抹著眼道:“陛下修身養性已有小成,我們做奴才的便是有勁兒也使不上呐。”說著還偷覷她。
蕭扶光討厭這般惺惺作態之人,卻也知道萬清福地都是皇帝耳目,她不能貿然進去尋韓敏,免得被治一個不敬之罪。隻能迂回作戰,同這呂大宏交涉。
“眼下可不就有一個好機會?”她說,“我要找中貴人,你帶我去。我這輩子還沒有承過誰的情,這次可是個好機會,呂公公抓緊了。”
呂大宏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轉。
光獻郡主可是厲害得很,投了個好胎,生在景王妃肚子裡,又得先帝寵愛。若是男兒身,東宮的位置簡直是送上門的菜,想不要都難。
便是作女兒也差不了哪兒去,蕭氏皇族出美人,若說皇帝是頭一位,那麼郡主就是那榜眼,王公將相隨意挑選——有傳言說,小閣老同郡主早年定了親,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