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離我遠點兒。”郡主頤指氣使道。
司馬廷玉又看了她一眼,卻沒同她理論,直接坐在了下首。
“咱們是…先回閣部?”司馬承的聲音傳來。
司馬廷玉敲了敲車板,道:“好。”
若是普通姑娘聽了定然羞怕——本來出了這檔子事兒就夠丟臉的了,怎麼還要隨他回內閣?幾位閣臣見了,回頭定然鬨得滿城風雨。
可蕭扶光卻不怕,滿城有再多的嘴,自有堵住的辦法。比起這個,她倒是想看看小閣老葫蘆裡頭究竟是賣的什麼藥。
司馬廷玉坐在她腳邊,他腿長,這麼一坐還真抻不開腿,隻能蜷著,可惜了這麼個大高個兒,這麼瞧著實在是有點兒委屈。
他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垂在她腳邊。
蕭扶光今日穿的鞋織了雙麵金線,鞋尖上頭還鑲了南珠,腳底踩了不少泥,可腳麵還算是乾淨的。
司馬廷玉的手同她的腳捱得近,蕭扶光無聊得很,在心裡暗暗比劃,最後發現她的腳還不如小閣老的手大。
越是這樣她越沮喪——小閣老的手比她腳長,拳頭比她的臉大。
這樣的人若是掄出一拳,她怕是隻有仰頭倒地吐血的份兒。
世人皆慕強,怪不得自古都是男人做皇帝呢。
她忍不住又看了他兩眼。
除卻有個好爹之外,小閣老有一樣最了不得的能耐——父王與皇帝叔父勢同水火,他夾在其中能巋然不動,這就是很大的本事。
她正琢磨怎麼
才能讓小閣老乖乖聽話,最起碼能低個頭道個歉,再斂起他那一身刺的時候,突然聽人開口問:“你為何會從那裡出來?”
蕭扶光知道,他口中的“那裡”指的是太極陰陽魚。
“你問這麼多作甚?”她擔心節外生枝,並不想告訴他虞嬪之事。
“是我先問你。”小閣老蹬鼻子上臉,“且我隻問了一個問題。”
蕭扶光反問:“你問我就一定要答,你是在給我下命令嗎?”
雖沒有齜牙咧嘴,但就差那麼一點兒了。
什麼身份,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當她是內閣那些人呢,說話做事都要憑他眼色?
除卻蟄伏在嶧城的那仨月,她這輩子還不曾瞧過誰的眼色。
“若不是我恰巧被傳去抄經,你以為你能脫身?”司馬廷玉眉尾吊得高高的,同眼睛一起跟著主人的嘴巴質問她的忘恩負義。
蕭扶光的氣焰頓時去了一半兒。
他說得沒錯。
太極之下有地道相通,且入口極為狹小,皇帝與司馬廷玉身形差不了多少,想來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是難以進入的。皇帝雖說一口一個“扶扶”叫得親熱,可天家血涼,他們原就多年未見,加之立場相左,皇帝說得再好聽,自己卻不能當真。虞嬪的死皇帝一定知道內情,也一定不希望被人發現。
“得,那這次多虧有小閣老。”蕭扶光冷眼看著他說,“倘若沒有小閣老相助,今日我就要交待在此地,您也可以‘另
謀高就’。話說回來,先前小閣老殺掉紀伯陽,是既做了好事,又能除去自己一樁心病。”
司馬廷玉聽出她話音中的嘲諷之意。
一個紀伯陽沒什麼,他腦子一熱,將人的手砍了下來。
雖說自己的確小心眼兒了些,可歸根結底,她好像並沒有將他們的親事放在眼裡,甚至根本不在乎與旁人過從甚密是否會令他蒙羞。
從始至終,她都將婚事看作一場鞏固權勢的交易,連她與他都是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