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本為士家大族,從前末主昏庸,天下大亂,四方霸主虎視眈眈。末主有位嬌養深宮模樣傾城的妹妹,便將她推出去換得社稷安寧。
可公主在出嫁路上被劫了親,劫人的正是太|祖。
想到已然犯下大罪,這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最後殺進太極殿自己做了皇帝。
太祖的幾位手足事前也曾反複勸阻,見太祖鐵了心要反,便與其斷絕往來,不光一文不給,還將人掃地出門。後來聞太祖登極,這一大家子又帶著族譜千裡迢迢來帝京認親。
尋常人哪裡有這樣厚的臉皮?
可尋常人的手足也沒有這樣的手段與魄力。
隻要肯放下麵子,就沒什麼磨不到的。不久後太祖的幾位兄弟便得了賞賜與爵位,賞賜不多,封王也隻是嗣王,無實權封地,麵子有了,裡子卻沒有。
太祖駕崩後,繼位的先帝與太祖卻不大一樣。他心地良善,性子軟弱,幾位堂兄哭上一哭,便又得了一波賞賜。
除了高陽王,先帝的其他幾位堂兄弟得寸進尺,發現他們得的賞賜加起來還不如光獻郡主一個人多,便又來哭。
先帝沒什麼本事,卻打得一手好太極。他對著諸位堂兄又端出那副笑嗬嗬的麵孔,還是那句老話:“日後再議,日後再議…”
沒有政績卻能安安穩穩地做了二十八年皇帝,即便懦弱,也並非是任人擺布之人。最後那幾位什麼也沒撈到。
直至今日,除高陽王外
的幾位承襲嗣王早已是怨聲載道。
這回高陽王認回了外孫女,本想請景王來坐鎮,然後徐徐圖之。雖說可能性不大,到底也親自去見了這位權傾天下的堂侄。但景王未給確切答複,隻說若不能出麵,會使人前來。
來的卻是光獻郡主。
他們懼怕景王,卻不大看得上蕭扶光,隻當她是個嬌出來的孫輩,又是個女兒家,心裡並沒有將她真當做一回事。
但看她來時排場,身後跟了一打人。侍女人人秀麗出眾賽過貂蟬,侍衛個個高大威猛堪比霸王,加起來足足有三十來位,架子端得十足。
當然,最顯眼的自然還是光獻郡主本人。宮裝本就繁複,加之珠玉釵環滿頭,乍看之下輝光四溢,令人難以直視。
眾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形容萎靡的東宮,對比之下心中便知曉為何先帝從頭到尾都更鐘意景王父女。
隻可惜,光獻是個女兒身,不然…
蕭扶光眯了眯眼,在眾多老王爺中一眼瞧見了縮在椅子裡的高陽王。
高陽王一係普遍個頭不高,幾個小老頭並排窩在椅子裡,從後麵幾乎看不到他們人。
高陽王是最矮也是最白淨的那個,方方正正的一張臉上布滿酡色。他嗜酒,沒事就喜歡小酌幾杯。
幾位老王爺身上還帶著前朝士族的酸腐之氣,等著蕭扶光這個後輩主動來同他們問安。
蕭扶光本就是先帝最寵愛的後輩,怎會吃他們這套?況且她底氣足,知
道沒有父親,這幾位怕也難以有如今的體麵。
高陽王是他們這些人中的異類,他脾氣不大好,也常酗酒,卻同先帝關係不錯,是以景王與蕭扶光都願意給他麵子。
高陽王見了她,大老遠地也在招手,“阿扶,來。”
蕭扶光走過去,欠身向他行禮道:“六年未見,三伯祖可好?”
“好。”高陽王帶著身酒氣道,“你父王也常遣人來問起居,我說一切都好。”
蕭扶光點頭,問候也問過了,這便要離開。
“先帝還在時,常說光獻是孫輩翹楚,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眼中隻有你三伯祖,怎不認其他伯祖?”
循聲望去,開口說話的是定安王,高陽王的大哥,也是蕭扶光的堂大伯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