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扳著藏鋒的臉近看遠看,點頭道:“恢複了六七成,天色晚些出門,料想一般人瞧不出來了。倘若你是位姑娘,敷些粉便與常人無異。”
時下文人也愛敷粉簪花,不過蕭扶光不愛他們那種打扮。
藏鋒本就不愛說話,旁人看他,他便低頭。
蕭扶光心血來潮,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轉頭對清清說:“還是聽話的男人好。”
清清沒頭沒腦,細一琢磨,懷疑是郡主瞧上了藏鋒——前有小閣老,後來林嘉木,暗處又多了個藏鋒,郡主當真是不得了!
清清內秀,不比碧圓活潑,猜測到有這個可能之後便悄悄地離開,給倆人留了獨自說話的空。
眼見清清離開,蕭扶光才開口:“過兩日隨我一起去濟南。”
藏鋒點頭。
他不阻攔,也從不問她來去,她在哪兒他便在哪兒,不在人前露麵,隻在她影子之下,三年來一直如此。
同藏鋒交流不費勁,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蕭扶光放心得很。
此後數日,蕭扶光深入簡出。
直至初八與林嘉木既定之日,她方起了個大早,與藏鋒一道離開。
出行前碧圓等人憂心忡忡:“這兩年黃河不太平,您身邊沒個伺候的,我們不放心…”
蕭扶光係了兜帽,轉頭道:“我知會你們,是要你們幫我拖著殿下。嶧城那趟你倆伺候得不錯。”
小冬瓜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不帶她們,總得帶上奴。郡主一路沒個端
茶倒水知冷知熱的人可怎麼辦?”
蕭扶光甩了甩小腿,沒能甩得開。
藏鋒往小冬瓜跟前一站,小冬瓜立馬撒開了手,隻是話語間依然不服:“嘁,不就是會點兒三腳貓功夫,當初我若不進宮…”
“行了行了。”蕭扶光套上兜帽,對藏鋒道,“該走了。”
小冬瓜一行人送人出了後門。
後門早備有兩匹黑馬,馬上掛著行囊。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蕭扶光當初單闖嶧城,靠的是水和乾糧。什麼都可以不帶,這兩樣卻是不能少。
內閣宮牆之外,林嘉木與陳九和二人已收拾妥帖。
見同伴頻頻側首,陳九和笑問:“怎麼?東街有你看上的姑娘,脖子伸得比驢還長。”
林嘉木收回了視線,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聽林嘉木這麼說,陳九和更加好奇,究竟是什麼人物值得他這書蠹在意?
正納悶時,東街傳來一陣馬蹄聲。想是新釘蹄鐵,與石板路碰撞時聲音清脆響亮。
林嘉木上前一步,陳九和也跟著去看,卻見兩匹黑馬上各躍下二人。
前頭那位解下兜帽,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散了出來。
陳九和呼吸一窒——竟是位濃麗標致的美人兒。
隻是看上去有點兒麵熟…
林嘉木上前空手拜道:“郡主來得早,小閣老的人還未到,怕是要委屈您再等會兒。”
陳九和目瞪口呆,這才想起她是光獻郡主。
那日倆人一起打算出去用餐,結果這個人魂不守舍
了一路,最後說自己腹痛要回閣部方便。當時陳九和還開玩笑說“內閣茅廁比外頭的香”…
如今陳九和算是懂了,香的哪裡是茅廁,分明是光獻郡主!
“他?”蕭扶光眉頭蹙起,“不是說隻有你們兩個?”
林嘉木溫聲解釋:“小閣老政務繁重,哪裡能騰得出時間?他隻是將人送來,同我們的人一起去濟南,路上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