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昌府還有數十裡,快馬加鞭,多半個時辰也能抵達。
可附近多山丘,天幕內又有雷聲滾滾,顯然不宜趕路。
如此惡劣天氣,依然有一匹駿馬奔馳在山道上,蕭扶光弓著身子緊拽韁繩,任閃電再快也追不上她。
一道雷炸在她身後,燒焦的枝乾還未散發氣味,暴雨便傾盆而下。
她來時未戴鬥笠,雨水瞬間模糊了眼簾。耳畔一陣嘩啦啦雨聲,挾裹鋪天蓋地之勢而來。
她身下駿馬因雷聲受驚,瘋了似的向前跑。
蕭扶光拉不動馬,心中暗道糟糕——此處多山,若是不小心摔下山坡懸崖就大大不妙,不死也要摔成殘廢。
現在跳下馬也要摔傷,兩害相權之下,蕭扶光不得已選擇跳馬。
跳躍,翻滾,沒準兒傷得不厲害…
咦?不疼?還有些硌得慌?
蕭扶光以為自己摔到一處土堆之上,可一低頭,見自己身下墊著個人。
他仰著臉,雨水砸在麵上,痛得眉心都擰到了一處。
“噯?”蕭扶光一愣——怎麼是司馬廷玉?
又一束白光閃過,旋即雷鳴聲砸在耳邊。
來不及思索任何緣由,蕭扶光推了他一把。
“你死了沒有?”她大聲道,“彆指望我會感激你。”
司馬廷玉聽後幾欲被她氣死。
拚命地追趕而來,見她跳馬,自己撲上去護著,給她做了人肉墊子。她不感激就罷,張口就問他死了沒。
司馬廷玉渾身散架了似的疼,嘴巴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硬
:“是,你不該感激我。你該感激十八年前老天爺不開眼,讓個煞星轉世投胎成了郡主,今日你方能騎在我身上作妖。”
蕭扶光再低頭,發現自己側坐著,真的騎在人身上。
雨勢不減,二人身上早就淋了個透,便是落湯雞好歹也有雞舍做去處,可他二人避無可避。
就在這種落魄到地心的情景之下,即便這個“騎”字十分容易引人遐想,卻也激不起半點兒曖昧味道。
淋成這副模樣,蕭扶光隻想找個地方避避雨。
司馬廷玉躺在雨幕中,見她從容起身,連一個眼神兒都不給他,轉身就走。
這丫頭忒心狠,這點兒同蕭家人一模一樣。
司馬廷玉覺得自己就不該來,看了她一路的冷臉不說,現下也算救了她,可她呢?用完便走,一點兒情麵不留。
他動了動身子,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斷了。平日裡這點兒痛倒也沒什麼,加上遭人遺棄卻不好說了。
好在年輕,身子骨強健,這一下摔的不過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
司馬廷玉在雨中趟了會兒,直到有些發冷,這才慢慢地起身。
他的馬與蕭扶光的馬都不知跑去了哪裡。
司馬廷玉漫無目的地在雨中行走,思索著不如不再管她,回去告訴林嘉木等人郡主跑去了東昌府,自會有人來尋她…真是鐵石心腸的臭丫頭。
哪知剛走出沒兩步,又聽到她的聲音。
“廷玉——廷玉——”
“司馬廷玉——你死了沒
——”
司馬廷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