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二十出頭,白衫綠裳。本生得清秀過人,可惜一雙斷眉扭曲了原本溫和的相貌。他兩條眉尾各嵌一對金釘,行走間金光耀目。下半身被雨淋了個半濕,略有些狼狽。
他瞧見溪邊正調笑打鬨的二人,先是愣了一下,似是未想到這荒郊野外也會有人。
不過他也未停留,垂著頭越過溪水就要向前走。
蕭扶光正要起身,卻被司馬廷玉拉到身後。
“敢問閣下,這附近可有醫館?”他出聲問。
青年抬起了頭,見眼前人身材高大,麵相不善,趕緊低下了頭。
“沒有…”他小聲地說,“這附近隻有一座廢棄寺廟,沒什麼人家。”
司馬廷玉還要說,被蕭扶光擰了下胳膊,“你總是沉著一張臉,人家不怕你才怪。”
她從他身後探出個頭,笑盈盈地問:“公子,我們淋了雨,身子不適。公子可知這附近哪有醫館人家?”
青年見是個漂亮姑娘,眉眼霎時便舒展起來。
“這附近最近的莊子也在五裡之外。”青年看著她笑,“昨夜暴雨,住在城中的還好些,你們怎麼出來了?”
蕭扶光答:“我們想去東昌府,趕著時間,誰知下了這樣大的雨。”
“暴雨原要衝壞堤防,幸而上頭那些當官的預備得早,這才沒衝走莊子。”青年連連點頭,見她眉眼間帶著異常綺麗的病色,又道,“我家便是在五裡之外的那處莊子,家中也有大夫,姑娘若不嫌棄,可以
先去我家。”
蕭扶光猶豫了一下,看向身邊人。
司馬廷玉卻直接將她再次背了起來,對青年道:“勞駕閣下帶路。”
三人同行間,蕭扶光知曉青年名喚藍夢生,因山中有一種菌子十分美味,卻隻在雨後才出,所以雨還未停時便出門來采,這才恰巧撞見他們。
行路時藍夢生道:“姑娘要去東昌府,隻是此處距離東昌府並不算近,你二人要翻過一座山才能抵達。無車無馬,少說也要走上一日。雨後山路難行,怕是要廢上更多功夫。”
“一日兩日倒也無妨。”蕭扶光趴在司馬廷玉背上道,“我既來了,定然要去的。”
“不過,聽姑娘口音,並不像是本地人?”藍夢生笑著問道,“敢問姑娘與這位公子大名,家在何處?”
“我叫小芙。”蕭扶光道,“他是廷玉。”
藍夢生點點頭,偷覷了司馬廷玉一眼,又問:“二位如此親密,莫非是兄妹?”
握著蕭扶光膝彎的手緊了緊,司馬廷玉抬頭舉目望青山,多是迷茫,少有期待。
“廷玉是我夫君。”她勒緊了他的脖子,頭埋在他肩窩,隻露出一雙杏眼兒。
司馬廷玉手背上青筋漸漸淡去,腦子裡全是那倆字兒。
藍夢生又多看他們兩眼,從頭到尾再次打量一遍,最後才道:“竟是這樣,兄台真是好福氣。”
“聽見沒。”蕭扶光搭在司馬廷玉腰側的腿蕩了蕩,“說你好福氣。”
“聽見了。”司
馬廷玉將她往身上一顛,腳下生風。
蕭扶光未曾進食,有些饑腸轆轆,加之風寒未愈,不一會兒便趴在司馬廷玉肩頭打起了呼。
藍夢生見她睡得香甜,笑了一笑,指著前方不遠處的莊子道:“那裡便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