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光聽出他話中埋怨,仰頭正視著他,目光清澈純粹。
“此前我並不知曉檀英是斷袖,我雖有意收檀家,但如今卻是下下之策。”她道,“我原本是想獲取檀沐庭消息,隻要能證明如今的那位檀侍郎是贗品就好。是檀英打亂了我全盤計劃,這次倒逼得我回京後不得不與檀沐庭正麵相抗。你若不信,我敢在地藏王菩薩跟前發誓,從始至終,我從未想過利用你。”
她說話間,手中摸著一柄搜刮來的玉如意。
想起“檀沐庭”三個字,她總是莫名感到焦慮。
司馬廷玉在朝堂浸淫多年,論起心眼手段,隻高不低,又如何不知道她是無心插柳?
“那就是我壞了阿扶的事?”司馬廷玉蹲下身來看她。
“這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任性。”蕭扶光搖頭,垂首道,“幼時我有一隻黃玉雕的蟠螭杯,阿寰見了十分想要。我很喜歡阿寰,我可以給他很多東西,但他先看上我的杯子,我便不想給了。”
“今日是一隻蟠螭杯,焉知明日不會有人潛圖問鼎?”司馬廷玉坐在她身側,一伸手,將她的頭摁到自己肩上,“我倒覺得阿扶做得對。該是你的,這輩子都是你的。寧願毀了,也不能讓它落於他人手中。”
蕭扶光靠在他肩頭問:“你是在說你?”
司馬廷玉反問:“你又在說哪個?”
她難得地再次扭捏起來,想了想又說:“反
正我看檀英那個樣子,我是挺膈應。當時就在想,你可不能叫這種人糟蹋了去…”
“胡言亂語。”司馬廷玉伸手搓她臉,“你到底能不能將這事兒忘了?”
林嘉木與陳九和進了院子,恰好撞見這一幕。
二人收了手,蕭扶光看著他們微笑:“什麼事?”
林嘉木看了司馬廷玉一眼,拱手向蕭扶光道:“檀英一事已上報京中,因罪名不詳,他又是自願贈予家產,景王殿下要郡主自行處置。”
蕭扶光又笑:“知道我不貪財,這是逼我回去呢。”
陳九和卻說:“但檀沐庭同樣也知曉此事,並且遣人來回話。”
蕭扶光一怔,問:“檀沐庭的人在哪兒?”
話音剛落,院門外走進兩名高個頭的漢子。
夏日炎炎,這二人卻穿一身黑色勁裝,外罩黑鬥篷,也不嫌熱。他們步履相似,一步約兩尺半長,一看便是練家子。
二人單膝跪地,朝蕭扶光拜了一拜。
其中一人抬頭道:“大人聽聞此事,十分痛心,雖說檀英乃檀家掌家之人,但冒犯郡主,罪無可恕。大人還說,他對處置毫無怨言。”
蕭扶光以為檀沐庭的人是來興師問罪,一早脊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然而出了這樣大的事,檀沐庭卻輕飄飄一句“毫無怨言”就結了?
她忍不住問:“他是不是不知道,檀英已經將家底兒全部奉上了?”
“大人知曉。”黑衣人
又道,“大人說,那些不過身外之物,郡主若能笑納最好。”
倘若檀沐庭遣人來問責倒還好些,如今他這樣示好,反倒叫人不安。
蕭扶光盯著二人看了一會兒,突然出聲:“檀大人這樣大方,倒顯得我小氣了。”
黑衣人連聲道不敢,又奉承兩句,說檀大人還有話要帶給檀英,這才離開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