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郝讚娘被裘管事等人送入京衙,衙門見是景王府上來人,自是萬分重視,當下便為她上了個強闖王府之名,拿她下了大獄。
獄中犯人不多,多是些犯了欺盜罪的蠅營狗苟之輩,閒得久了,見是個婦人前來,便開始調笑。
往日郝讚娘同鄰居罵街有幾分氣勢,可遇上真混賬便是小巫見大巫,剛辨了兩句,一乾渾人什麼臟的難聽的都往外倒,罵得她睜不開眼,最後嚇得蜷縮在角落中,任誰叫罵也不敢應聲。
這下是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早知有現在,還不如不出門。
進來沒多久便到了中午,獄卒來送飯。
牢飯哪有那樣好吃?倆獄卒推著推車,車上倆桶,桶身都包了漿。蒼蠅在上頭亂飛,獄卒掂著勺一揮,一碗菜一碗粥。菜燒糊了,瞧不出是本家是哪根莖;粥上飄著菜湯,瞧著便不乾淨。
郝讚娘呆呆地看著她那碗粥,喝了兩口,喝出個蒼蠅來,惡心得打翻了碗,再不肯吃。
“到了這兒還拿大,當是你家,給你備著四菜一湯呐?不吃拉雞兒倒,有你餓的時候!”獄卒罵罵咧咧地收了碗。
郝讚娘抓住他一隻手,張口道:“求求您行個好,放我出去。我兒子同郡主相識,倆人互相照應過仨月呢…”
“原你就是那位要闖王府卻被人家扔出來的那位。”獄卒笑了,“郡主從嶧城回來後,王爺按功封賞,貼身的侍衛給封了四品官銜兒,伺
候的丫頭們賞銀千兩。令郎既照應了郡主仨月,怎麼沒撈到一點兒的好呢?你去尋人,人怎麼連門都不讓你進,還說你是無賴呢?”
“那是我沒見著郡主。”郝讚娘道,“得讓我見著人才能說通!”
“瘋婆娘。”獄卒嗤笑道,“郡主也是你想見就見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先想想待會兒京尹大人親自來問話該怎麼回吧,說錯一個字兒都要你的命!”說罷看也不看她,徑直離開了。
郝讚娘一聽要她的命,頓時便慌了。
隻是想打個秋風,怎麼要人命呢?
過了沒一會兒,京尹果然親自來問話。
郝讚娘將之前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末了還強調:“若是不信我所說,叫郡主來一問便知。”
京尹登時大怒。
“無知鼠輩!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勞郡主大駕?!”說罷又將契紙往她臉前一甩,“爛賭鬼為了要銀子,竟強闖王府,經人勸告猶不改過,險些衝撞郡主,單憑這一樣就能治了你死罪!”
京尹又黑又壯,長了副不怒自威的臉,發起怒來更不得了,嚇得剛剛還在插科打諢的牢獄眾人大氣兒也不敢喘。
郝讚娘縮成一團,小聲道:“那…那我不尋郡主不就成了?你們將我放了吧…”
京尹做官幾十年,頭回見這等潑皮無賴的婦人。
“你當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京尹一點兒不同情她,“藐視天家威儀在前,視法度於無物在後。
多少人既同你說不清道理,那便請杖先生來同你說!”
三四個鐵麵大漢一起將郝讚娘從獄中拖出來,袴褲退至臀下。
“當官的殺人啦!”郝讚娘羞憤欲死,伸手要提褲子。
幾個大漢攔著,她手也伸不得,便覺裸臀一陣涼颼颼的風,隨之便捱了一記結結實實的棍杖。
這會兒她終於慌了,大聲喊道:“大人饒命!”
京尹簡直不想再同這惡婦多說一句話,冷著臉看人行刑。
原定二十杖,未料這婦人捱沒十杖便昏死過去。
京尹命人潑了桶涼水給她,郝讚娘便又醒了過來。
正欲繼續行刑,卻聽外間有人來報:“大人,檀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