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承哪有心思看月亮?隻抬頭看了一眼,便說沒有。
“其實,我也是帝京人。我老家也在帝京,可我好些年頭沒回去了。”陳校尉道,“家中還有個堂兄,特彆有出息。以前在翰林院,據說現在也進了內閣。”
司馬承手下動作一頓,“陳九和陳大人?”
“對,他是我堂兄。”陳校尉坐了起來,“我們家中就數他最有出息。”
司馬承笑著點頭:“陳大人待人和和氣氣的,同林大人關係最為要好,倆人都很不錯,前途無量。日後你想回京不難了。”
“我不回去。我念書念得不行,想參軍,可堂兄說,帝京是個吃人的地兒,要我走遠點兒。我這才來了遼東。”陳校尉又躺了回去,“榮王殿下是性情中人,你彆不信,他對我們真的很好,自己有口吃的,就從不虧待底下人。殿下早些年有些家底子的,因為打仗都兌成糧餉了。當初他還有位王妃,是先帝指的婚,那位受不住邊境苦寒,等先帝一駕崩,她便跟個南方富商跑了。殿下嫌覺得丟臉,又不想讓人戳她脊梁骨,就說她是病死了。王妃的家人起先來鬨了一通,他又賠了好些銀子,還給人下跪,折騰到最後人也沒了,錢也沒了。城裡也有官員想巴結他,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做妾的,可他不要,說自己哪天不定就死了,怕耽誤了人家…說來說去還是先帝的不是,看人沒看準。”
司馬承聽在心裡,氣漸漸地消了。
“可我還是搞不明白。”他一摔衣裳道,“殿下既然有你說得這樣好,怎麼對我們是這個態度?”
陳校尉嘿嘿一笑:“自己小時候種的白菜叫豬拱了,擱誰誰不鬨心啊。”
司馬承無聲與他對視半晌,二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人一走,落得個清淨。
蕭輕霖開了旁邊的新酒,司馬廷玉準備接過,卻被他推開了。
他將二人的酒杯滿上,最後放下酒壇,端起酒杯。
“蕭霧東做爹不怎樣,可他的眼光我信得過;阿扶的眼光不怎樣,可隻要是她認定的,便從沒有得不到的。”蕭輕霖看著他道,“今日我隻要你一句話:你對阿扶是否能忠心到死?”
司馬廷玉覺得他話中有話,端起杯稍低了下便與他的一碰,道:“三歲起旁人便說,我日後要娶光獻郡主,十八年來我便隻認這一件事,再過八十年也隻認這一件事。”
愛與恨,歸根結底都是執念。
蕭輕霖酒飲儘了,連聲說了幾個好,最後紅著眼睛看向他:“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要交代——”
司馬廷玉傾身過去。
次日一早,司馬廷玉便要啟程回帝京。
他時間非常緊迫,今日起輕裝回京,少說也要八九日。
“司馬兄弟的衣裳還沒乾,就穿著我的走吧。”陳校尉笑道。
司馬承點點頭,同他說上幾句話便告辭了。
榮王昨夜酩酊大醉,今日不曾來送行。
饒是陳校尉寬慰司馬承一晚上,可當他看到那十幾個相貌各不相同的男子時心口依然堵了一下。
“走吧。”司馬廷玉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輕裝出發,折返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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