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想和方大人說。”上官霂聲音有幾分急切,生怕管事先生把他送回去。見狀方紫嵐在他麵前蹲下身,唇角輕勾,“阿霂想和我說什麼?”
“伶俐和伶媛二位姐姐,可是要出嫁了?”他的神色有幾分期待的雀躍。
方紫嵐點了點頭,他展眉一笑,“真好,若是敬爺爺和雲叔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上官霂的喜悅不似作偽,方紫嵐愣了一瞬,隨即漠然道:“你不恨我?”
“我沒資格恨方大人。”上官霂斂了笑,神色沉穩了許多,“眼下我不過是廢人一個,連這條命都是方大人保下來的,我有什麼資格恨方大人?”
“是嗎?”方紫嵐冷哼一聲,“可我信不過你。你們上官家的每一個人,我都信不過。”
“那方大人為何……”上官霂剛想說若是信不過為何要讓上官敏和上官冕盯著祁聿銘,轉瞬意識到院中人多眼雜,此事機密絕不可輕易泄露。
方紫嵐當然知道上官霂想說什麼,也知道他為何突然閉口不言,心下讚歎這孩子確實審慎,如若他當真說了出來,隻怕她當時就會殺了他滅口。
“方才在路上,有人想要刺殺我,阿霂不妨猜一猜是什麼人?”方紫嵐話音一轉,上官霂怔怔地看向她,“方大人想說什麼?”
“不論來者是誰,都且給我聽好了。”方紫嵐站起身,隻覺得有幾分頭暈目眩,忙定了定心神,提高了聲調,“定親一事,我既能一手促成,就能一手毀了。更不要說這一院上官家的女子,於我而言不過螻蟻,弄死一隻輕而易舉。我方紫嵐最是記仇,若是有人想讓我不好過,我必是要他全家上下雞犬不寧。”
上官霂一點就透,旋即慌了神,“方大人的意思是,行刺的人是上官舊人?”
“我什麼都沒有說。”方紫嵐低頭看了一眼上官霂,居高臨下的模樣讓上官霂隻覺說不出的壓迫,“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待到伶俐和伶媛成親那天,我會派人知會你一聲,但你決不能出現在眾人麵前,你可聽清楚了?”
“阿霂清楚。”上官霂垂下頭,把所有的情緒掩了起來,“我絕不會給二位姐姐添亂。”
見上官霂應承了,方紫嵐也不多做停留,和阿宛一起回了內室。
四下無人她再也撐不住栽在了床邊,阿宛趕忙把她扶到了床榻上,伸手拉過了她的手腕搭脈。
阿宛許久沒有鬆手,眉頭越皺越緊,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讓她心中愈發不安,忍不住開口詢問:“阿宛,我這病……”
“方紫嵐。”阿宛忽的打斷了她,神色嚴肅,“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方紫嵐秀眉輕挑,今個兒是什麼日子,怎麼人人都有話要和她說?
“我才疏學淺,你這病我沒有把握。”阿宛臉上是明顯的茫然無措,方紫嵐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也有幾分慌了神,“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師父請過來?”
“公子不會放我師父來的。”阿宛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而且你這樣胡鬨,以師父的脾氣也不會醫你。”
“你師父脾氣是差了些,但也沒見哪一次不救我。”方紫嵐說著反手捉住了阿宛的手腕,“小阿宛,你若是沒把握,喊你師父來就是,不必難過。”
“我不是難過,也不是沒有法子……”阿宛甩開了方紫嵐的手,“我怎麼和你說呢……”
“直說。”方紫嵐見阿宛使了性子,心知她必是有法子,隻是這法子定非良方。
阿宛仿若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猛地站了起來,低聲喊了出來,“我想做個藥偶替你試藥。”
“我當是什麼呢。”方紫嵐輕笑一聲,“做個藥偶而已,不算什麼大事。”
“你可聽清楚了?是替你試藥的藥偶。”阿宛急忙補了一句,方紫嵐一頭霧水,“替我試藥的藥偶,和普通藥偶有什麼不同嗎?”
“你在鬼門這麼久,對藥偶應該有所耳聞。”阿宛坐在方紫嵐身邊,臉上寫滿愧疚不安,“藥偶就是用來試藥的,說白了就是服下藥引任人擺布的活人傀儡。”
“這些我都知道,小阿宛你以前和我說過的。”方紫嵐點了點頭,掩下心中疑惑不安,聽阿宛繼續說了下去,“我和你說謊了。”
阿宛手足無措地絞著手,“我和你說,隻要有解藥藥偶就會恢複正常,但根本沒有解藥。藥偶的解藥,隻有一死。”
阿宛見方紫嵐臉色更白,眼中神色更為不忍,“為了測試藥效,藥偶本身極為敏感,試藥過程多是痛苦不堪,除了死他們根本不可能解脫。”
“那你為何要騙我?”方紫嵐聲若寒冰,阿宛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是公子不讓我告訴你的,他怕你見到為你試藥的那個藥偶,心生不忍。”
“為我試藥的藥偶,有什麼不同?”方紫嵐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還是被阿宛聽了出來。
她略一猶豫,方紫嵐袖中的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頸邊,“如若公子問起,就說我以命相挾,你不得不說。”
“方紫嵐!”阿宛側身想要避開頸邊的匕首,誰料匕首如影隨形,一直停在她的頸邊,不差分毫卻沒有一絲傷她的意思。
“說!”方紫嵐幾乎是吼了出來,阿宛雙拳緊握紅了眼眶,“那個藥偶是師父做的,找的與你同時出生的女子。你也知道你身上的蠱天下獨有,因此師父給她喂了藥引種了百蠱,隻為模仿你蠱發時的狀態,以試出克製之法。”
方紫嵐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她是不是很疼?”
阿宛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輕輕點了點頭,“藥偶比普通人敏感,毒發之時比你疼多了。但你也知道我師父的手段,他手中的藥偶,才算得上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夠了。”方紫嵐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阿宛,你若需要試藥,儘管拿我試便可,無需藥偶。”
“這怎麼行?”阿宛眼中儘是錯愕,“試藥弄不好便有性命之虞,更何況你這蠱發作起來有多疼你也知道……”
“那點痛,我還能忍得住。”方紫嵐打斷了阿宛,似是不願多說。
阿宛卻顧不得那麼多,“就算這個能忍,喂蠱放血也能痛得要了你半條命……”
“我沒有痛覺了。”方紫嵐聲音低了幾分,阿宛卻是被她一句話砸得半晌沒有緩過勁兒來,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開口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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