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呢?”
“她睡下了,說不想吃飯。”半夏道。
“讓她睡吧。”顏心說。
晚飯是雞蛋麵餅子和小米粥,配顏心從景元釗那裡帶過來的藕芽小菜。幾個人圍坐一起,很簡單吃了。
顏心梳洗,躺下後把糯米放在自己床尾,有點出神。
她睡不著。
下雨天,白霜在顏心臥房的外間當值,院子裡服侍的人都去睡覺了。
顏心靜靜躺著。
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叫她心慌氣短。
她突然很想和桑枝聊聊。
桑枝是老太太給她的,在她這邊做事時間不長,可顏心很器重她。
既她背叛,顏心不會再用。
可桑枝到底是主動背叛,還是被大太太脅迫,顏心應該問清楚,做個判斷。
把她送走,或者將她打發出去,也算成全了這段日子她們的主仆情誼。
這麼拖著,把桑枝當醜角一樣觀察,顏心特不是滋味。
她喊了白霜。
“你去叫桑枝來。”顏心說,“就說我找她。”
白霜披衣起來。
桑枝和半夏住在同一個耳房,屋子裡關了燈。
白霜走到門口,聞到了一點淡淡腥氣。
不是泥土那種腥。
白霜原本還想敲門,可倏然驚覺起來,從袖底抽出短刀,用力踢開了耳房的門。
她一腳把門栓踢斷,驚醒了還沒怎麼睡沉的半夏。
半夏嚇一跳。
耳房沒有電燈,還用煤油燈,半夏一邊起來,一邊找火柴:“乾嘛呀?”
白霜視力好,快速看了屋子,沒有其他人,先鬆一口氣。
她再去看桑枝。
半夏點了煤油燈,屋子裡驟然亮起,白霜掀開了桑枝的被褥。
“啊!”
半夏驚叫,手裡的煤油燈落地,屋子裡重新陷入了黑暗。
但她這一聲,驚動了其他人。
顏心打開了客廳的電燈。
院子裡有了光,反襯著院中那一汪積水。
馮媽和程嫂各自點燈出來。
幾個人擠到了小耳房。
桑枝躺在床上,大夏天蓋厚厚被褥,那被褥沁了一層血。
她小腹處,插一把短匕首。
她穿了套銀紅色衣裙,是她最好的衣服。
眾人臉色驟變。
顏心快步到了她跟前,先去試了鼻息,又去試了脈搏,對眾人說:“還有氣。”
又道,“送軍醫院!”
“小姐……”
“白霜,去打電話給軍政府,叫一輛汽車來;馮媽,你去弄堂口等著,不要驚動任何人,悄悄把軍政府的副官帶進來。”顏心鎮定吩咐。
幾個人穩住心神,各自行事。
雨尚未停,薑公館的院落,一片霧蒙蒙的,似蒙了一層薄紗。
顏心用銀針,封了桑枝幾處脈搏,減緩她的血流速度。
桑枝昏睡著,迷迷糊糊,似乎睜眼看了下她,又闔上了眼簾。
督軍夫人連夜派了副官來,顏心和白霜一起去了軍醫院。
“你們不要驚惶,明日正常行事。若有人問起桑枝,就說她生病起不來床。”顏心臨走前,如此說。
傭人道是。
黎明時分,桑枝情況逐漸穩定,她悠悠轉醒。
瞧見病房裡的顏心和白霜,桑枝微愣,掙紮著想要起身。
“不要動。”顏心按住她,“現在不要動,先躺著。”
軍醫在旁邊說:“就怕會高熱。”
“我還有磺胺,給她用吧。”顏心道。
軍醫詫異看了眼她,有點心疼磺胺。那是救命的神藥,居然給傭人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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