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因為您聰明能乾。”
“不是的,珠珠兒,不是。”夫人淡淡笑了笑。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在西府大婚的那個晚上,突然就明白,人活著比較重要。
我不是聰明能乾,而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我想要活著。饒是死,我也想要體麵的死法。”
顏心聽懂了。
她點點頭,眼淚倏然湧了出來:“我懂。您在那個晚上,是個妻子、母親,兒媳婦,但已經不是愛丈夫的傻女人了。”
夫人的眼淚,也沁出眼眶:“我一直覺得你懂。”
不是因為她結過婚,而是她的那種氣質,像是飽受了很多的苦難,讓夫人能與她靈魂共鳴。
這些話,夫人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盛柔貞。
她卻告訴了顏心。
而顏心,的確聽懂了,並且落下眼淚。
她實實在在能體會到夫人那一夜的心冷。
景督軍至今也是挺拔英氣的男人。他的兒子們個個體麵,他年輕時候肯定很帥氣。
一個拯救自己出苦難的英俊男人,哪個少艾不心動?
景督軍現在在夫人跟前,都有點伏低做小的姿態,年輕時肯定更加捧著她。
顏心舍身處境想,夫人認識他之初,肯定很幸福、很心動,恨不能把全部的柔情給他。
這是一場華麗的美夢。
夢醒得那麼突然。
她懷了身孕躺在床上,丈夫在做第二次新郎官。
婆婆心疼極了。
同樣是女人,她婆婆才知道她的苦,問她是否後悔。
夫人當時的回答,和現在的回答是一樣的:不後悔嫁給他,但很後悔愛他。
從那之後,就不愛了。
這條路回不了頭,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唯有讓自己的心冷下來。
心不冷、不硬,要吃苦啊。
“我從來不恨西府的那個女人。她一輩子都在找茬、憤怒,因為她期待太高了。
她想要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她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難道不辛苦嗎?可她生了六個,都沒有看透,她真可悲。”夫人說。
顏心:“女人都可悲。”
夫人輕輕握住她的手。
兩人擦了眼淚,夫人胃口反而好了點,吃了些東西。
她們倆聊了很多。
夫人甚至還問她,薑寺嶠那麼不可靠,她敢不敢離婚。
“……作為母親,這種話斷乎不能跟女兒講。可我能感覺到,你在婆家很苦。珠珠兒,你要是願意跳出來,姆媽是支持你的。”夫人說。
顏心斟酌用詞:“我……暫時還沒到這一步,姆媽。”
“我問一個人,有點冒昧,但你如果願意如實告訴我,我會很開心。”夫人突然說。
顏心的心,跳了跳。
是問景元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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