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花店老板與幼年怪物_荒誕推演遊戲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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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章 花店老板與幼年怪物(2 / 2)

他的麵前是骨灰,是靈牌,背後卻好像多出了幾個看不見的人,用怨恨的目光凝視著他的後背,他的脊梁。

那些影子會對他指指點點,對他瘋狂唾罵,甚至憤怒的讓他滾出去,不要玷汙了這裡。

黑暗中好像多出了無數雙眼睛,眼睛們用各種各樣的情緒盯著他,有的憤怒,有的平靜,有的失望,有的譏諷。

逐漸的,虞幸耳邊仿佛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竊竊私語,他什麼也聽不清,隻覺得這黑暗可怖,比他一個人蜷縮著度過的任何一個夜晚都要可怖。

虞幸被自己的幻覺驚出一身冷汗,他狼狽地起身,幾乎是慌不擇路地逃出了這間小祠堂,從此再也沒來過。

出去之後,他暫時沒有離開,而是在這座城市中遊蕩。

說起來,他和花宿白第一次認識也是在這時候——雖然現在看來這是他單方麵的第一次。

所以,回憶起祠堂這件事,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花宿白。

虞幸還記得,自己那時是個很自閉很陰沉的性格,渾身都是刺,時常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唾棄,又對人類有著本能抗拒。

因為腦海中各種暴戾的思維根本壓不下去,怪物的狂亂與人類的理性不斷拉扯,他不僅對彆人凶,對自己也凶。

花宿白是那時候唯一敢接近他的“路人”,一開始他沒把這人當回事,誰知道對方卻總出現在他麵前,每次都隻能得到他的冷臉。

可是花宿白好像很閒,不管被他言語攻擊多少次,下次來找他仍舊是笑得很溫柔,仿佛有著無限的包容。

就算再獨來獨往,不在乎周圍的人和事,但被同一個人天天偶遇也還是讓虞幸對花宿白產生了印象,他警惕性很強,猜得到花宿白就是故意的,更沒個好臉。

尤其是,他當時真的很討厭這種平時臉上就掛著笑容,內心卻不知在盤算著什麼的家夥,這樣的表裡不一隻會讓他想起伶人,每每想起,那股恨意都會多加一分。

一天兩天是這樣,一周兩周也是這樣,到了第三個月,虞幸依然沒有從繼續和他偶遇的花宿白那裡感受到惡意,而且對方好像真的很閒,明明舉止行為和談吐都極有涵養,可在纏著他這一點上,真的比街上的小潑皮還要死皮賴臉。

他記得花宿白當時笑著說“難得遇見你這麼獨特的人,不交個朋友或者多了解了解,就這麼放跑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想了解我?”這麼久的糾纏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虞幸也忍不住了,第一次接了他的話。

花宿白溫文爾雅地點頭“對呀,在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覺得你很符合我的眼緣,還有你身上那種奇怪的氣質……讓我覺得很好奇。”

然後他就被虞幸罵了。

虞幸罵得還很臟,主要就是在罵他吃飽了撐的,腦子有坑,自己的日子不過非要天天來打擾他的清靜,要是實在閒的沒事乾,就去自個殺玩。

花宿白一點都沒生氣,以一種大哥哥看不成熟的小孩的目光看著虞幸,溫和的說“可是我覺得你並不喜歡這樣的清靜,你的眼睛不是這麼說的。”

就是這一句話,讓尚處於極不穩定狀態下的虞幸從此默認了花宿白在身旁嘰嘰喳喳。

誰知道呢,自覺已不是人類,習慣了獨來獨往,卻偶爾會看著路上的人們發怔的絕望小怪物,居然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將所有懷疑拋棄以後,心甘情願接受對方的善意。

就像是受了委屈,在彆人的指責謾罵中都扛著沒哭的人,忽然被安慰了一下,眼淚就止不住了。

全世界的黑暗都可以靠冷硬的心去抵擋,唯獨那一點稀鬆平常的微光,卻能洞穿防線。

之後一段日子,虞幸克製著脾氣,克製著讓他頭腦昏沉的暴虐感,無論怎麼冷著臉說話,也沒有讓自己真正傷到花宿白。

他在相處中得知,花宿白是城裡一家花店的老板,然而因為老板的隨意經營,花店的開張時間也很隨意。

怪不得有這麼多時間來找他。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虞幸還是沒能等到花宿白跟他吵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時候脾氣差到讓人忍不了,偏偏花宿白全都忍了下來。

虞幸就說“你是在玩什麼感化陰暗者的遊戲?覺得以你的溫柔和耐心,能讓我感受到溫暖,變成一個開朗的人?”

他真的是每一句都在夾槍帶棒“還是說你就喜歡這種被當做例外的感覺,彆人不敢接近的人,你敢,彆人怕的人,你卻可以動手動腳,這種特殊能夠滿足你的虛榮心。”

“亦或者,你有受虐癖,被我罵就會覺得很爽?”

換成彆人被他這樣直白的侮辱,哪怕是對他那張臉極具好感,都得氣的拂袖離去。

可花宿白不,花宿白還笑眯眯的,懷裡還抱著剛給虞幸買的……卻被拒絕了的一袋蔥油餅。

虞幸“如果不是這樣,我真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非要來和我做朋友。”

他就是很害怕,越害怕,說話越狠。

他這樣的怪物,連人類都算不上,又怎麼敢奢求“朋友”。

他害怕等他真的習慣了花宿白,把花宿白當成了救命的浮木不肯撒手,對方卻忽然拋下他。

也怕花宿白真心待他,可他卻又傷害到了這個人,害人丟了命,到最後很沒良心的連花宿白的名字都記不住。

與其這樣,不如從一開始就彆抱希望。

正因為虞幸的不安,他才會一邊舍不得花宿白給他帶來的唯一的溫暖,一邊想著早點把人罵走拉倒,省得以後再出事。

花宿白卻笑了“你怎麼知道不是呢?”

虞幸不明所以,繃著臉看向他。

“你說出這麼多種可能,都不給我應答的機會就自己全否定了,你又怎麼知道啊,我不是你說的那樣?”

“萬一,我就是那種妄想感化你的聖母呢?或者是想在你身上得到滿足感的虛榮者?再不濟……我就是受虐癖呢?啊,你罵人的樣子真好看,我好爽。”

都是從自己嘴裡出去的詞,被花宿白重複一遍,虞幸反而是那個替花宿白覺得冒犯的人“彆說了,閉嘴,彆讓這些詞臟了自己。”

花宿白笑意深深,給了虞幸幾秒時間來反應他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你心裡都有答案,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卻還要激我。”

“是什麼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呢?如果你現在要跟我說,你是個怪物,有缺陷,你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和你當朋友沒有好果子吃,你不配擁有這樣的友情……”

這些都是虞幸零零散散說過的話。

花宿白把蔥油餅拿出來,懟到虞幸嘴邊“那我就要跟你說一樣的話了——彆說了,彆讓這些詞臟了自己。”

虞幸本來可以很輕鬆的避開他並不喜歡吃的蔥油餅,這東西油油的,咬一口嘴唇上要難受半天。

但是這次他沒有避開,咬下一口之後,讓那些不好的詞也跟著一起被嚼碎,吞進了肚子。

越缺乏安全感的人,越容易在某一刻對人產生依賴感,然後就會不顧一切的,願意將自身所有都奉獻給對方。

古代的忠仆大抵是如此。

虞幸真的有想過,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做什麼,那乾脆就留在花宿白身邊,以怪物的力量保護花宿白。

他又不笨,自然看得出花宿白不可能僅僅是一個花店老板,在這動蕩的亂世,隱藏身份的人有很多,大抵是各有各的目的。

或許花宿白是為了得到他的助力才對他這麼好的,可是沒關係,如果這一切都是明晃晃的籠絡人心的計謀,那虞幸承認花宿白贏了,他被籠絡了,他願意當一把劍,或者一麵盾牌,替花宿白完成所有要做的事情,看對方風光無限地過完這一生。

然後他再恢複一個人流浪的生活,再去想那飄渺又刻骨的仇恨。

……如果花宿白沒有忽然用那朵花控製他,讓他明白原來花宿白也不是尋常人類的話。

他真的會付出一切。

可是偏偏……偏偏就在得到了他所有的信任之後,花宿白頑劣又殘忍地把這些信任摔了個粉碎。

虞幸可以接受花宿白是因為某種目的接近他,可是花宿白非要選擇最傷人,也最能讓他心寒的那種答案。

溫柔的假象被這位花店老板親手撕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拿真心當回事的樂子人。

因為接了一朵花而被控製之後,花宿白笑嘻嘻的嘴臉讓虞幸的眼睛重歸黑沉。

“喂,小家夥,彆這樣看著我,我可是為了你好。”

“再這麼下去,你真的要被我賣了還給我數錢了,我隻是覺得你很有趣嘛,也確實想跟你交個朋友,但是看到你看我的眼神,我都覺得你有一點可憐。”

“隻是對你好一點,你就要成忠犬了,這麼容易被收服可不行,你呀還是經驗太少,看看我,現在感受到人心險惡了嗎?”

隻要是真心的,哪怕有目的也沒關係。

虞幸冷冷地聽著花宿白在他耳邊說話,身體因為黑玫瑰的控製而無法挪動,隻有眼睛還自由著。

可是,原來他隻是在耍他。

比聖母、虛榮、受虐癖更加惡劣的理由。

原來隻是在耍他。

那些話都不過是在哄騙他罷了,在他身上看到了樂子,於是騙局結束。

“咦,好凶的目光。講講道理,我已經很善良了,所以才會直接打破你對我的美好幻想,而不是在把你騙的特彆慘以後再丟掉你,相信我,一定是後者更讓人難過。”花宿白說,“我真的真的真的是要跟你做朋友的。”

……

蠟燭的光芒在虞幸眼中跳動,他輕笑了一聲。

很久沒去回憶這段往事,現在想來,居然半點沒忘。

花宿白真的曾有機會馴服他——在他涉世不深,沒體會到太多老怪物們的頑劣伎倆,剛好是最缺乏安全感也最迷茫的時候。

他們將不僅僅是朋友,他會低頭,會以更低的姿態成為花宿白的擁躉,因為再也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抹強勢擠進來的光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但花宿白似乎在察覺了他的心態之後,就主動放棄了這個機會,反而將惡劣的那一麵無所保留的向他展示。

正是這個選擇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產生了巨大的偏移,虞幸重新變回了那個陰冷的刺蝟,尖刺甚至比之前更硬,尤其要刺花宿白。

但這回不是因為詛咒帶來的負麵影響,而是一種接近與惱羞成怒的情緒。

因為那被當做了玩笑的真心,虞幸再也沒有犯過蠢,輕易將信任交於他人。

但花宿白還在他身邊蹦躂。

那種讓他捉摸不透的能力實在太危險了,虞幸不喜歡被人當做獵物玩弄,惹不起乾脆就躲,可這個狗皮膏藥實在太不要臉了,他每去到一個新的地方,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花宿白找到。

花宿白曾經在他身上成功的用出了兩朵花,一朵,控製著他去了博物館,直麵他家人的遺物,要他破除心魔。

另一朵,控製著他在四月四號給自己買了個蛋糕,被迫唱了生日歌,因為是被控製著唱出來的,那個音調奇奇怪怪,花宿白對他那隱含怒氣的麵癱臉笑了半宿。

末了,還很不要臉的蹭了他的生日,說“我不記得我生日是什麼時候了,但是你的生日我過得很開心,那以後我也四月四號過生日吧,明年記得買兩個蛋糕哦!”

不知道哪一秒是偽裝,哪一秒是真心,當時還不懂得分辨的虞幸乾脆將花宿白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表情都當做偽裝來看待,這樣最安全。

花宿白沒有害過他,也真真切切是將他從最深的泥沼拉上來的人,哪怕是控製他,也是在他不夠成熟時替他做了最正確的決定,或是留下一點很是珍貴的生日記憶。

關於這一點,他很感謝對方。

可是虞幸有他的驕傲,他討厭欺騙,討厭背叛,已經有一個伶人的前車之鑒,花宿白偽裝成光來欺騙他這件事同樣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之後是很漫長的拉扯。

他的詛咒在體內反反複複,也讓他的精神狀態一直處於極端的割裂中。

花宿白都能將他從地獄邊緣拉回來,告訴他人間還沒那麼糟糕。

但是對方又在時刻給他挖坑,想要將那對他來說是恥辱也是幫助的黑玫瑰再一次送到他手中。

虞幸認同他是自己的朋友,於情於理,花宿白幫了他太多的忙。

但也是敵人。

是對他有所圖謀,等著看他樂子,讓他永遠不會再相信的敵人。

或許,最開始的目的並不代表著之後相處的目的。

一開始花宿白可能就是覺得他有趣好玩,所以在他身上找了個樂子,後來則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真心想和他做朋友了——不是強製的幫助,不是看心情戲弄的“小家夥”,而是平等相處的朋友。

虞幸每一年都在進步。

他的心智在百年的磋磨中已經完全成熟,沒人再能看得透他。

相反,他發現自己好像能看透一點花宿白了。

包括花宿白似乎在為最開始的選擇後悔,隱晦地跟他表達歉意,想取得他的原諒,然後讓他毫無芥蒂的做好朋友。

這種事。

想都彆想。

虞幸從來不會回頭再去找尋什麼,他給所有人的機會都隻有一次,選擇是自己做的,也要自己負責任。

因為他很冷酷。

他本質上就是個不通情理的怪物啊,哪來那麼多人情世故,能把人類的感情再找回來已經很了不起了,要是再希望他學會“諒解”、“寬容”,未免是強人所難。

不管花宿白怎麼想,在他心裡,花宿白既是朋友也是敵人,得知了單棱鏡會長究竟是誰之後,朋友這個定位,大概是要徹底取消了。

那些幫助他的過往,忽然很像商品賣出去以後的售後服務。

他以為的善意,原來是羞愧啊。

又笑了一聲,虞幸才徹底將紛飛的念頭收回來。

大概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和花宿白一起進入同一個推演吧,體驗比較新奇,所以他才會想到那麼久遠的事。

點完了燭火,方府的祠堂一片明亮,虞幸這才轉身,朝著剛才被他刻意忽略掉的那一排排靈位看去。

這是很正式的宗祠。

在靈位下方的地上放著兩三個團蒲,虞幸想,方家的小兒子曾經大概就是在這些團蒲上罰跪的。

他輕輕地走過去,視線掃過靈位上的牌子。

每一個牌子上寫的都是方家死去之人的名字,牌子上已經積了許多灰,連上麵雕刻的字跡都變得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而在最上方,隻放了一個牌子。

並不顯得孤單。

隻是放在那裡,就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看到那個牌位的瞬間,有一種很奇異的感受從虞幸心底湧起。

他似乎從中看見了……凜然殺意,和萬丈豪氣。

那股氣,仿佛足以抵擋千軍萬馬,抵擋一切邪祟,鎮守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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