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嗬嗬，朕新得陸仙師，打退了石賊，大事好得很呐！”
顏國仲滴溜溜地轉動了兩下眼珠，欲言又止。
明皇見他如此，便揮手讓近侍都出去。
見周圍沒了旁人，顏國仲彎腰湊到明皇身邊小聲道：“陛下，今天在大殿，您聽出那陸仙師話中之話沒？”
“話中之話？什麼意思？”
顏國仲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提示道：“他講了什麼，您還記得嗎？”
“講什麼？他不就是說，不想要獎勵，隻想要萬民太平嘛！”
顏國仲聲音壓得更低：“陛下，您仔細品品他這句話。”
虞明皇眨著眼睛，仔細琢磨陸淵講的這句話。
“朕品不出。愛卿不妨說說。”
顏國仲習慣性地看看窗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陸仙師說隻想要萬民太平……陛下您想想，‘萬民太平’這樣的話是該誰說的？”
虞明皇不假思索地道：“普天之下都是朕的子民，當然是朕才能說啊。”
“您看，這不就是嘛！這話該是您說的，但陸仙師不曉得是何居心，講出了這樣的話！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謀此政，難道不是想要謀位嗎？”
虞明皇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在如今這樣一個特殊時期，皇權受到極大挑戰，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讓明皇驚心。
何況是這樣一位擁有呼風喚雨神力之青年才俊！
聽了顏國仲這話，虞明皇心中仿佛有暗流湧動。
他半天沉默不語。
顏國仲又笑嘻嘻地道：“陛下，這隻是微臣的猜測。做不得數的，哈哈！”
虞明皇盯著他，良久，“噗”的一聲笑出來：“愛卿真會逗朕開心！”
“不敢不敢。憂君之憂，乃是為臣的本分。陸仙師沒有那個意思最好。萬一有了，咱們還是有些心理準備，豈不是更好？”
虞明皇深深地看著他，示意他坐到胡床上。
顏國仲不敢與之同坐，畢恭畢敬地跪在床邊。
虞明皇拍著他的肩膀，熱淚滑落下來掉到地上：“國仲啊！我朝太宗曾說，‘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誠哉斯言！誠哉斯言！”
顏國仲也低頭嚎啕大哭：“陛下！保重龍體啊！”
“國仲，你曉得外麵有多少人在議論你麼？”
“臣做得不好，被議論有何關係？臣即便身被極刑，也洗脫不了輔佐不力的罪責呀！”顏國仲泣道。
虞明皇讓他坐在一旁的坐墊上：“愛卿！你對朕一片忠心，日月可鑒。你深處高位，自有奸臣嫉妒，這一點，朕也清楚。”
“陛下隆恩，國仲萬死不能報也！”
“彆說死不死的！朕的天下缺不得你！”
“是！”顏國仲立刻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頭。
他慢慢坐了起來，看到小桌上放了虞明皇喝剩的一盞茶。
茶杯中還有一些剩餘的茶湯，茶葉則清晰可見。
“陛下，微臣鬥膽，可否借禦茶一觀？”
虞明皇看了一眼茶盞，點頭道：“愛卿自便。”
“陛下，臣現在不敢去看。臣想用茶葉占卜術來窺知陸仙師對您的態度。”
茶葉占卜術，乃是大虞一朝比較流行的方術。
它可以通過殘茶在杯中的形象來預測凶吉。類似於遠古時期的“龜殼占術”。
虞明皇笑道：“愛卿還懂讖緯之學？”
“此學雖等不了大雅之堂，但有時確能一窺天機。”
“嗯，那愛卿且試試。”
顏國仲道：“煩請陛下親自端杯順搖三周。”
虞明皇微微一笑，照著他的話搖了搖杯子。
他將杯子放在小桌上，顏國仲走上去，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仔細查看。
看了一陣，顏國仲眉頭緊鎖，不發一語。
“你看到了什麼？”
顏國仲十分小心地端起杯子：“陛下請看。您看到茶葉是什麼樣子？”
“嗯……這個樣子還是比較明顯的，這不就像一隻貓嗎？對了，旁邊的那些就像蜘蛛網一樣。”
“陛下聖明！在茶葉占卜中，貓代表遭到背叛。蜘蛛網代表詭計和複雜的局麵。綜合來看，您覺得陸仙師此人會有何舉動？”
虞明皇沉吟道：“之前他說了那樣的話，然後占卜又是這樣一個結果……隻怕此人居心叵測。”
顏國仲謹小慎微地道：“聖明啊陛下！我之前隻是對他有所懷疑，現在通過茶葉占卜，更進一步體現了他的目的！”
“愛卿，先前靖平司的林畢想陷害你，朕親自判其死刑。你為大虞做的事情，朕心中都清楚。朕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大虞的江山社稷——所以你如今有何良策？”
顏國仲沉吟了一會，悄聲對虞明皇道：“其實很簡單。陛下和李謫仙不是要寫信請他過來喝酒嗎？咱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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