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速度是快的,不出小半月,就給小殿下找到了新的夫子。
是六壬書院的山長。
六壬書院與太學,分據南北。
後者背靠朝廷,講究一個官路通達,根正苗紅。
前者卻與之兩個極端。
六壬書院不入世,卻多出傑才,是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聖地。
曆任山主更是神秘,少有見過其真麵目的。
這次,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那山主竟是爽快答應了。
此消息傳回京中,朝野大喜。
更有不少隱士聽聞後紛紛而至,就為借此機會一睹其真容。
傅應絕意外的同時,心頭也奇怪。
六壬書院性質特殊,雖在大啟境內,卻曆來不歸屬皇權。
倒更像是借大啟的地方搭了個仙人廟。
兩方各不乾預。
裡頭的學子來於五湖四海,學成之後又散於山川各地,都是能人,卻少沾朝政。
這樣一個香餑餑,打上主意的不少。
就說蒼漣,年年千金萬金地送過去,就指望人從指頭縫裡漏兩個出來,請回過去定奪江山,共謀大計。
彆的大大小小勢力更是數不勝數。
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沒想到,最後讓傅錦梨給請來了。
來的還不是小嘍囉,是那六壬書院的主事人,天下學子之先驅者。
真真獨一份。
可這事兒其實又有些燙手。
六壬確實是好地方,山長更是擔得起當世大儒之首。
傅錦梨若是頂著他的名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叫萬千讀書人心甘情願俯首。
謀其利,難避其害。
這樣一尊大佛,如今出山之事又近乎舉國皆知,民眾還極為狂熱推崇。
隨著聲勢壯大,這山長於大啟而言,已然到了非迎不可的地步。
不管心中如何想,至少麵子上皇室還得順應民意,也要將那位奉為座上賓,好好供著。
故現在的境遇就有些被動,像是拿到了件舉世聞名的武器,卻不能隨心而用,反而要受他一定的製衡。
“陛下。”蘇展研著墨,低聲語,“此次您當真要親自迎那山長。”
傅應絕一言不發,垂眸批著折子。
殿內安靜,唯有鬆墨化水,墨痕落在紙上的細微摩挲聲。
須臾,才聽傅應絕含糊地“嗯”一聲,扔了手中的筆。
晃了晃手腕,慢悠悠道,
“迎啊,不光朕,還得是小殿下一道,方表誠意。”
六壬書院形同清風,無欲無爭,可要借他的勢,並不簡單。
不亞於與虎謀皮。
傅應絕現在不光是做給書院看,更是做給世人看,做給這天下讀書人看。
稍有不慎,口誅筆伐。
有風險,但後頭的利益實在動人心魂。
傅應絕要一勞永逸,要叫傅錦梨得這個好處,就得付出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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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廿二,山長至,帝王親迎。
因為各地的文人接踵而來,上京這名利場高雅了不少,隨處可見的青衫閒人。
“六壬書院這是要作甚,不是向來自視甚高,不沾塵俗。”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大啟究竟許了什麼好處,能請的動山長入世。”
“大啟本就強盛,武勝於文,現有六壬加持,引天下清流共往之,如虎添翼,周邊各國不知要如何忌憚。”
坊間議論不絕於耳,步至城門也依舊能聞。
傅錦梨聽見熱鬨,但周圍夾道都是昂首站立的士兵,她看不見究竟是哪兒傳來的。
小孩兒叫傅應絕牽在手中,小胖臉四處張望。
“誰在說話~”
兩人身後是著正裝的文武官員,六壬山長將至,心中肅然起敬,睜大眼睛就是瞪。
傅應絕一身黑金龍袍,隻是站著就風流天成。
畫風是嚴肅的,可耐不住身旁站著的奶娃娃磨磨蹭蹭地極不老實。
“爹爹,誰呀,回家睡覺啦,小梨子出去玩~,乾什麼呀爹爹不回家。”
傅應絕任她如何扭都無動於衷,平靜道,“接你夫子。”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