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啊。
誰家一大早垂頭喪氣來學堂,竟見著這麼個殺神啊。
薛福蔚跟趙馳縱,頂頂的小紈絝,也就是對裡頭幾個講點理,在外頭去那可都是鼻孔朝天,隨手就敢給人開瓢的。
可是前有周意然,傅應絕,後有落安。
現在倒好,走了個周家的,另兩個又聚頭。
實在是架在油鍋上,險些將他們兩個烤透了。
鵪鶉一樣縮著,就算凳子上長了刺,也得老老實實坐著。
且如芒在背。
落安自然早就看見了傅應絕。
那帝王長手長腳的,坐在自家小閨女兒的位置上,手腳都施展不開,實在委屈。
於是邊將凳子往後拖,低著眉眼,似是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坐在裡頭拘謹,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看這樣子,傅錦梨大概是來不了了。
落安將手邊的淺口杯輕輕扣上。
往日都要先喝了水潤潤喉再開始講課,今日是一點都沒有要動那盞茶的意思。
“好了,大家溫書一刻鐘。”
話落,學堂裡便隻餘下簌簌的翻書聲,往日該有的細微交頭接耳也不見了。
傅應絕也在翻書。
他手上攤開的是傅錦梨的課本。
念著她年紀小,給她的書冊都特意留了白還插了畫。
可現在。
留白處畫的不是貓就是狗,不然就是黑漆漆的大梨子,還有塗成一坨墨餅的那個瞧著是塊糕點。
傅應絕看得額頭直突突。
“薛福蔚。”
“到!”
薛福蔚沒想到自己先被點了名,後背一凜,趕緊應。
傅應絕將書放下,睃視著他挺直端正的背影。
而後,長腿一勾——
小胖子的凳子直接被他勾著轉了身,戰戰兢兢的小子直接跟他來了個麵對麵。
小胖子一樣肉乎乎的臉蛋抖了抖。
迅速滿臉堆笑,“陛下,陛下,嘿嘿嘿,也來上學啊,太巧了太巧。”
“嗯。”
傅應絕神色莫名,看得小胖子心裡七上八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恭維。
“難怪今日在府門外就聽見抱喜鳥嘎嘎叫,原是曉得我小蔚又要麵聖啊,今日一見,我是印堂發紅,學堂裡頭蓬蓽生輝。”
好話跟流水一般,可傅應絕楞是眉頭都沒動一下。
也不知是受用不受用。
等他口乾舌燥了,才慢悠悠將傅錦梨的課本展開在他前頭。
“你大哥都這般不學無術了,今日朕倒好來查查你,莫要叫薛相逮了由頭罵朕昏君。”
“不不不!不昏不昏,陛下不昏。”
薛福蔚一看傅錦梨那堆鬼畫符,慌得不能自已。
他那書上比之他大哥是有過之無不及。
不止畫得亂七八糟,還撕了好幾頁來跟趙馳縱傳小話。
才剛被落安罰過,現在著實是見不得人。
“誰敢罵,誰敢罵,我爺爺是吧,等著爺、不是等我回家,回家我叫他曉得什麼叫做真正的昏頭!”
薛福蔚都要碎成渣子了。
可傅應絕是誰。
你要是不痛不癢也就罷了,現在這樣大禍臨頭的樣子,這狗東西還愈發來勁。
趙馳縱聽著後頭薛福蔚巧舌如簧都逃不過陛下的魔掌。
默默在心頭為他禱告一番,又慶幸落入魔掌的不是自己。
可下一瞬——
“小粽子。”
魔掌朝他揮揮手,一腳也將他勾了過去。
猝不及防,跟薛福蔚難兄難弟兩個排排坐。
趙馳縱
擠出兩滴眼淚,“陛下”
傅應絕“嗯,朕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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