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更大了,吹得陳喪良的勤王主帥大旗獵獵作響,旗麵筆挺,漆黑的雲彩鋪滿了半邊天,北麵的天空仍然是碧藍如洗,南麵的天空卻是烏雲如墨,.看到這壯觀的天象,之前被突厥弓箭壓得抬不起頭來的隋軍將士歡聲雷動,都道天佑大隋,大隋皇帝楊廣洪福齊天,在這關鍵時刻突來一場暴雨。
還是看到這壯觀天象,以阿史那結社率為首的突厥將士卻是叫苦不迭,紛紛大罵蒼天無眼,神狼不佑,在這要命時刻竟然突來暴雨,不少的突厥士兵則已經迫不及待的解下弓弦藏入帽中,以免獸筋製成的弓弦被雨水淋濕泡軟,失去張力甚至當場報廢。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阿史那結社率和咄等突厥將領也沒了辦法,隻能是硬著頭皮大喝下令,“不急下弦,彆急著解下弓弦,未必一定會下雨,不見雨水,不許解弦”
與此同時,隋軍旗陣中也已經是熱鬨成了一鍋煮開了粥,除了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李淵站在生悶氣外,所有的勤王軍將領都已經稽首單跪在了陳應良的麵前,爭先恐後的請令出戰,去白揀這個攻破突厥大營的頭功——隋軍將領可沒有一個是傻子,都知道失去了弓箭後的突厥軍隊有多麼軟弱可欺,也都知道這個白揀功勞的機會有多麼難得。
天上突然掉下來這個餡餅實在太大了些,就連麾下軍隊才剛剛抵達戰場的王世惲和王仁則父子,也不顧自軍隊伍已經是疲憊不堪,雙雙稽首在陳應良的麵前懇請出戰,王世惲還很不要臉的直接叫道:“賢侄婿,其他話彆多說了,讓我和你的堂哥去吧親不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皇帝陛下封你為你勤王聯軍主帥,我們這些親戚不為你衝鋒陷陣,誰為你衝鋒陷陣?”
“王世充一家啥時候變成陳應良的親戚了?”勤王聯軍諸將無不側目,見陳應良沒有否認這門親戚後,勤王聯軍諸將也無不擔心,生怕陳應良真的把這個大便宜送給親戚。
還好,陳應良對老王家這門親戚不是很感冒,也不好意思對親戚偏袒得太過份,沒有接王世惲的茬,隻是大聲喝道:“雲定興聽令”
“末將在”雲定興雲老將軍大喜應諾。
“我令你儘提麾下兵馬,直搗敵營”陳應良大聲喝道:“給你一頓飯時間,一頓飯時間內,務必要給本帥攻破突厥柵欄防線,殺入突厥營內戰機難得,稍縱即逝,不可有半點誤”
大約半個小時突破突厥柵欄防線,時間其實十分充裕,好歹也學了些行軍打仗的雲定興一聽當然是大喜過望,抱拳唱諾,道謝之後立即飛奔下去安排布置,劉經業等雲定興麾下將領也是歡天喜地的跟上,屁顛屁顛的跟著擅長調整屁股位置的雲老將軍去白揀頭功去了。而其他的勤王將領則無不捶胸頓足,尤其是與陳應良穿一條褲子的劉長恭,更是直接慘叫出聲,“大帥,你太不夠意思了,這樣的好事你怎麼不便宜我?”
“劉將軍急什麼?”陳應良笑笑,突然喝道:“劉長恭聽令,令你即刻整軍備戰,待雲定興的隊伍殺入突厥營地後,你立即儘提麾下兵馬出擊,殺入突厥營地,直搗突厥中軍,給我見敵就殺,見馬就搶,不得有半點手下留情”
“諾”劉長恭大聲答應,這才歡天喜地的飛奔下去組織隊伍備戰,與陳應良淵源極深的右武衛諸將也無不歡喜,紛紛向陳應良拱手道謝,更加快步的跟著劉長恭衝回自軍隊伍整軍備戰。
打破突厥營地的首功送給雲定興了,砍人頭搶戰利品的功勞送給劉長恭了,王世惲和王仁則也急紅眼了,爭先恐後的又向陳應良請令出戰時,陳應良卻笑道:“四伯父,八堂哥,你們也不要急,我不給你們安排正麵出擊的差事,是因為我有更重要的差事要交給你們,這個差事如果執行得好,功勞最會更大。”
王世惲父子轉怒為喜,趕緊打聽是何重要差事,陳應良則指著天空的烏雲說道:“兩位王將軍,你們看,馬上就要下大雨了,暴雨一下,突厥弓箭報廢,我軍準備充足,正麵破敵易如反掌,但我們想要擴大戰果,拿下更大的勝利,就必須要有一支軍隊迂回到突厥大營背後,當道攔住突厥退路,前後夾擊大破突厥——你們麾下的士兵幾乎全是淮南人,淮南一帶雨多水多,在大雨中行軍作戰,我們這裡有那一支隊伍及得上你們?明白了嗎?”
聽了陳應良的解釋,王世惲和王仁則父子這才恍然大悟,麵露狂喜——攔截突厥敗兵雖然要打硬仗,但斬獲卻肯定不小,繳獲也必然不少。大喜及暗暗欽佩陳應良的考慮周至過後,王世惲又趕緊說道:“賢……,大帥,我們的軍隊有些疲憊,前鋒也隻有四千軍隊,攔截突厥敗兵隻怕有些力量不足,還請你再派一支軍隊協助我軍。”
回頭看了一眼王世惲父子帶來的軍隊,見剛剛趕到自軍背後的淮南軍隊確實數量不多,陳應良稍微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可奈何的把目光轉向了李淵,向正在板著臉生悶氣的李淵吩咐道:“李大使,帶上你的麾下隊伍,隨同江都勤王軍包抄迂回,到突厥營後道路狹窄處當道攔截,江都勤王軍也暫時由你指揮,繳獲的戰馬武器不得私藏扣留,統一上交,本大帥自會按軍中法規分配賞賜。”
很想賭氣拒絕陳應良的命令,但沒有這個膽量,同時也確實不願讓麾下軍隊在這次大戰中一無所獲,李淵隻得抱拳唱諾,陳應良則又不放心的補充道:“記住兩點,一,太原隊伍頂在前麵,逼迫突厥近身交戰,然後再讓擅長雨戰的江都勤王軍投入戰場。二,我軍強攻崞縣突厥營地,不能排除雁門突厥出兵增援的可能,所以還要防著背後來敵,前後多設絆馬索,讓突厥無法發揮衝鋒優勢,我軍取勝便可易如反掌”
“多謝大帥指點,末將記住了。”李淵無比鬱悶的拱手答應,心中更加鬱悶的大罵,“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這些還用你教?”
諸路勤王兵馬都派出去了,嫡係譙彭隋軍當然被陳應良安排了當做預備隊使用,也是到了這時,李靖才上前向陳應良拱手笑道:“真沒想到,這麼好的立功機會,陳大帥竟然也舍得全部讓給友軍,看來皇帝陛下真是法眼如炬,聖明燭照,僅憑大公無私這一點,勤王聯軍的主帥一職,就非陳大帥莫屬。”
另一邊的陰世師也連連點頭,稱讚陳應良公正廉明,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確實有全軍主帥的風度氣量,陳應良則微笑說道:“二位大人過獎了,其實我也有私心,我今天不讓嫡係上陣,是因為崞縣這個戰功我還看不上,待到雁門決戰的時候,我讓嫡係出戰搶大功勞,你們彆罵我偏袒私就行了。”
這場暴雨來得極猛極快,說笑間,墨汁似的烏雲席卷而上,已然鋪滿了整個戰場天空,把正午剛過的天地變得如同傍晚一般微黑,風卷旗展,帶著黃沙撲向正北麵的突厥大營,受命出戰的隋軍隊伍早已在陣前列隊完畢,摩拳擦掌隻等陳應良的進攻令下,奉命穿插的李淵隊伍與江都隊伍也已經衝向了突厥營地的右翼,迅速向著突厥營後的深處挺進。之前還威風八麵的突厥隊伍卻已經是一片雞飛狗跳,阿史那結社率和咄等突厥將領手足無措,一時間無法決定是繼續堅守營地,等待風雨過去,還是果斷放棄阻擊任務全軍棄營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