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粗大的閃電劃過天際,將昏黑的天地映得一片通明,狂風卷著雨星子從南而來,迎麵打向突厥大營,陳應良也大喝道:“擂鼓,進攻拿幾把雨傘來,給我撐上,勤王事大,這時候我絕不能病”
戰鼓終於敲響,侯命已久的左屯衛隋軍齊發一聲喊,朱粲和劉經業兩員大將立即各領兩千隋軍率先衝上,呐喊著殺向突厥營地,雲定興也在左屯衛中軍中呐喊如雷,拚命吼叫,“兒郎們,上啊拚命的殺啊給老夫殺,給老夫爭氣啊”
銅錢大的雨點劈啪落下,打在地上濺起圈圈煙塵,轉眼就成了傾盆之勢,橫著豎著劈啪打落在兩軍戰場之上,隋軍將士呐喊衝鋒,突厥士兵則冒著弓弦拉斷的危險,儘力拋射出羽箭壓製隋軍隊伍的衝鋒勢頭。但很可惜,今天喪儘天良陳喪良的運氣就象亞運會上的棒子羽毛球比賽一樣瘋狂開外掛,狂風暴雨是從南而來向北吹,突厥士兵射出的羽箭離弦之後,首先得與狂風暴雨搏鬥一番才能落到隋軍將士頭上,勁力大減,準頭也偏得十分離譜,對隋軍將士的威脅小得十分可憐,自然也根本無法壓製隋軍將士的衝鋒勢頭。
風向和風力都對隋軍將士太過有利,隻在轉眼間,兩支隋軍隊伍就已經一左一右的衝到突厥軍柵欄旁邊,驚慌失措的突厥士兵慌忙扔下弓箭挺槍招架時,衝在最前麵的隋軍大將伽羅魔王朱粲卻將手中長槍往地上重重一頓,借勢借風騰空跳起,如同撐杆跳一般直接躍過了突厥軍柵欄,直接落到了柵欄之後,長槍橫掃間,一大片手足無措的突厥士兵被掀翻在地,後麵的隋軍將士奮力向前,連什麼錘砸斧劈都不用,直接就用身體撞倒了一大排突厥軍的柵欄——這也是托了李大使的福,之前李大使麾下的重步兵雖然沒能突入營內,卻也給突厥軍的柵欄造成了不小損傷。
朱粲麾下的隋軍將士率先蜂擁入營,劉經業那邊也輕而易舉的砸開了突厥軍的柵欄防線,潮水一般的湧入營內,聯手對著已經失去弓箭利器的突厥士兵又劈又砍,又捅又砸,刀斧槍矛不要命的往突厥士兵身上招呼,把無數突厥士兵砍得血肉橫飛,砸得粉身碎骨,列隊攔截的突厥士兵則是逆風逆雨,連睜眼都難,隻能胡亂揮舞刀槍招架,被背風背雨衝殺的隋軍將士隻用了一個衝鋒就直接衝潰。
暴雨早已傾盆而落,在後方根本就看不見前方戰況,但急於立功的劉長恭和雲定興卻早已派出了人到近處偵察,得知前鋒隻用一個衝鋒成功殺入營內,六十多歲的雲老將軍笑得臉上皺紋都變成了菊花,歡呼天佑大隋之餘,雲老將軍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總共,親自領著中軍隊伍發起衝鋒,極得雲定興信任的苗海潮率軍小心保護,急於建功立業的李二和柴紹則顧不得這一仗是幫誰打,也都領著麾下校團全力衝鋒,還雙雙身先士卒,衝殺在了最前麵。
與此同時,劉長恭率領的右武衛隊伍也發起衝鋒了,永遠擔任先鋒的報**人人身披重甲,策馬直接衝向突厥大營的正門,後麵則是潮水海洋一般的右武衛大軍,並肩衝在最前麵的報**四將根本無視來自突厥營內的弓箭槍矛,率領報將士刀砍棍砸斧頭劈,眨眼間就砸開了被突厥重兵保護的大門,還把突厥大營的營門直接掀翻在地,砸翻砸倒了門後的許多突厥士兵,高舉著精忠報國的大旗,直接的殺進突厥營內,筆直的殺向突厥中軍營地。後麵的右武衛將士呐喊跟上,洪水奔流一般的直接掀翻了突厥營門兩旁的箭樓,把無數驚慌失措的突厥士兵直接砍成碎片。
天上的驚雷一個接著一個,雷聲雖響,卻無法掩蓋隋軍將士的喊殺怒吼,三路入營的隋軍隊伍氣勢如虹,把被暴雨澆得戰鬥力大減的突厥士兵殺得屍橫滿地,突厥大將咄兩次組織軍隊攔截防禦,兩次都被隋軍將士在眨眼間衝得七零八落,隋軍將士的衝鋒勢頭一浪高過一浪,什麼都抵擋不住,突厥士兵節節敗退,轉眼間就露出了崩潰苗頭。
雨更大了,風雨混在一處,聯成一片,橫著豎著把一切的東西都被裹在裡麵,逆風逆雨的突厥士兵連眼睛都很難睜開,背風而戰的隋軍將士也更加的高歌猛進,瘋狂砍殺捅刺著攔在麵的突厥士兵,掀翻突厥軍的糧草輜重車,扯倒突厥軍隊的寶貴牛皮羊皮帳篷,把一切攔在前麵的東西物件都砍砸得粉碎,突厥士兵無法抵擋,隻能是爭先恐後的向後逃竄,給隋軍將士打免費的先鋒,衝跨衝亂更多的突厥營地與突厥隊伍。
被阿史那結生率寄以了厚望的中軍營地防線,隻起到了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阻攔作用,還是隻攔截到了從前方敗退下來的自家士兵,而隨著隋軍隊伍的迅速挺進,象趕鴨子一樣的趕著突厥敗兵屠殺,保護中軍營地柵欄與結連車輛也被突厥敗兵迅速掀翻踏碎,再起不到任何阻攔作用,守衛中軍營地的突厥士兵也紛紛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看到情況不妙,阿史那結社率也徹底死了繼續守營等待暴雨過去的心,果斷下令棄營而逃,並且還騎上了戰馬帶頭逃命,咄等突厥將領也紛紛率軍北逃,匆忙逃命間衝倒了自軍後營的帳篷柵欄,也衝倒了後營大門,拋下了好不容易四處搶來的糧草財物,布匹牛羊,眾多從民間強掠來淫辱的年輕女子,也遺留下了無數的無主馬匹給隋軍將士儘情掠奪騎乘,總之就是拋下了一切能夠拋下的東西,隻帶著馬匹和武器向北逃命,豬突兔奔,逃命速度遠超過衝鋒速度。
儘管有親兵打傘遮雨,但是在這麼大的風雨中,陳應良的全身還是很快被暴雨打得精濕,陳應良對此倒也沒有在乎,靠在帥椅上隻是耐心傾聽接連傳來的戰報,始終不露聲色,結果當譙彭斥候探到隋軍隊伍已經殺入突厥中軍營地回報時,旁邊的闞校和程咬金等譙彭猛將都忍不住了,紛紛向陳應良請戰出擊,也去加入戰鬥撈些功勞。
“急什麼?想上陣殺敵,機會有的是。”陳應良終於開口,神情很平靜的說道:“客師先生早就算過,這場雨最多隻能下到申時三刻左右就會逐漸停止,到時候我們還要打收尾戰,現在就把你們這些預備隊投入戰場,一會怎麼防範突厥反撲?不要忘了,崞縣這裡隻是突厥的五萬偏師,雁門那裡還有二十萬突厥大軍等著我們,你們是我這個勤王主帥最信得過的隊伍,現在就把你們的體力耗光了,我還拿什麼抵擋突厥的反撲和增援?”
解釋了不讓譙彭隋軍出擊的原因,讓自己最信得過的隊伍繼續保留充足體力,陳應良又把陰世師叫到了麵前,微笑說道:“陰太守,一會我要安排一些左屯衛的軍隊打掃戰場,你這個軍法官也帶著軍法隊留下給他們幫忙,也幫我盯緊些,雲老將軍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小心他的手下也學著他那樣的胡來。”
“大帥放心,有下官在,保管不會給他們貪汙私藏戰利品的機會。”陰世師露齒一笑,很有信心的接過了陳應良交代的差使,然後陰世師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大帥,有一句話下官或許不應該說,但為了大帥你好,下官還是得提醒你一句——解除了崞縣之圍,救出了齊王殿下後,大帥你最好還是少和齊王殿下接觸,更千萬不要和齊王殿下在私底下接觸,下官是為了你好。”
“陰太守放心,你的好意我明白,你也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話的人。”陳應良語氣嚴肅的說道:“兩年前在弘農時,衛留守衛爺爺就警告過我,叫我少和蔡王殿下接觸——事後證明,衛留守是真心疼愛我這個外姓孫輩,才對我說這樣的話。”
陰世師這才鬆了口氣,趕緊點了點頭,說大帥你心裡明白就好。這時,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李靖突然開口,很隨意的說道:“大帥,陰太守兼著汾陽宮監的差使,與齊王殿下交涉接觸,理應由他負責吧?”
陳應良和陰世師都驚訝的看了李靖一眼,李靖卻還是不動聲色,又隨口說道:“陰太守,齊王殿下是率軍突圍後被困,身邊肯定缺少人手服侍——突厥大營裡,肯定有不少從民間強虜來的年輕少女,一會你打掃戰場,何不挑選幾位手腳細致的女子出來,安排了去侍侯齊王殿下?”
陰世師的眼光動了一動,然後才說道:“李郡丞,能否冒昧問一句,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是朝廷的人,大隋朝廷的人。”李靖回答得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