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內主賓落座,秦府的丫鬟們端來了茶水和上好的點心。今天是自家少爺跟林家女兒談婚論嫁的好日子,浮萍和鈴兒的臉上充滿笑意,招呼得格外的熱情。
她們在經過林芸的座位時,總會不自覺地偷瞧一眼這位未來的少奶奶。同時在心底想著,大戶人家的女兒果然不一般,林家三小姐長得比傳聞中的還水靈,配上高大的二郎少爺,倒也是珠聯璧合的美事。
丫鬟們大多出身於貧苦人家,懂事比城裡的孩子普遍要早。她們很快就發現這前廳裡的異樣,兩家人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秦李氏從林夫人的言語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善,猜想這林家今天突然到訪恐怕不是真心實意的來談婚事的。隻是她現在還不確定對方的態度,所以並不急著開口說話。
林夫人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做足了準備決心要解除秦二郎與自己女兒的婚事。林老爺有好幾次要主動跟秦李氏說話,都被她用眼神製止了回去。
林芸的神情比剛進秦府時放鬆了不少。
來秦府之前,母親曾把她叫到了房裡,私底下叮囑過一些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要她一口咬定不喜歡秦二郎,儘量表現出不想嫁入秦家的態度。
眼前的情景是她從沒有想到過的,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麵對,兩家的婚約似乎還沒開始談就已經陷入了僵局。
現在看來,母親是提前有計劃好的,解除或者破壞她和秦二郎的婚約,又聯想到與此事全無關係的二姐會跟著來到秦府,隱隱地猜到了什麼,總覺得有些荒唐。這算什麼呢?她心裡更談不上安定,反而有點愧疚。總感覺對不起二姐,或是那人。
林老爺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
林家與秦家算是世交,他與秦澤私底下以兄弟相稱,兩人又是生意場上互助互利的合作夥伴。
可以說,芸娘與二郎的娃娃親是他主動向秦澤提出來並一手促成的。
秦澤死後,秦府大部分的產業被秦福霸占,他曾有過出手乾預的想法,最終在本家利益與私人交情的考量下選擇的前者。
現在的王家在湘南縣如日中天,芸娘跟王文濤走得很近,兩人結合更符合林家的利益。
自家二夫人的心思,他豈會不懂。可眼下的情況,林家若要單方麵地向秦家解除婚約,於情於理上都說不過去。他一直盼著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履行他當年跟秦澤定下的親事,又能順利地攀上王家這棵大樹。
林老爺的目光從三女兒的身上落到了二女兒的臉上。目光中除了慈愛更多的是愧疚。當年,他在商場上得罪了不該惹的仇家,一家人遭到追殺,慧娘臉上的傷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林慧端坐於斯,靜如處子,有白紗遮麵的緣故,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一雙美眸偶爾會將目光投向廳外,眼神裡帶著好奇又多了一份期待。
今天是她第一次來秦府,二娘昨晚才臨時通知她作陪地,嘴上是說要來替妹妹把關,可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關於秦二郎之前的種種印象,她大多是從貼身丫鬟玉兒嘴裡聽來的。個子很高,不學無術,貪玩好鬥,典型的紈絝子弟。
兩人最近的一次見麵應該是在半年前。那天,她同母親出門上香,剛好碰上了來林家找芸娘出去遊玩的秦二郎。芸娘閉門不允,兩人連麵都沒見上,然後他氣呼呼地走了。
當晚,發生了震驚大半個湘南縣城的遊湖打架事件。
事件發生的始末,她也略有耳聞,大概是白天芸娘拒絕秦二郎後,晚上偷偷地跑去跟王文濤等書院學生遊湖剛好被他瞧見了。
秦二郎氣不過,帶人上去找林芸理論,結果被王文濤和一幫書生攔住。年輕人都有爭強好勝的脾氣,兩幫人你推我搡,最終打成了一團。後麵聽說,事情鬨得很嚴重,到了對簿公堂的地步。為這事,芸娘回府後,被暴躁如雷的父親禁足了一個多月。
足足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作為秦家代表的秦李氏終於開口說話了。
不過,她說這話很巧妙並不是向著林家人說的。
“婉容,你快去後院看看。二郎怎麼還沒來?”
二郎這個時候遲遲不出現,的確有怠慢林家之嫌。秦李氏擔心林夫人會借題發揮,成為他不尊長輩的借口。
婉容乖巧的點頭應了一聲,起身剛要邁出步子。
“二郎來也,不勞煩嫂嫂了!”
廳外傳來了爽朗的年輕男子聲音,緊接著一個高大筆直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從東廂房到前廳的路上,秦宇想象過無數次兩家人談婚論嫁的場景,又絞儘腦汁地準備了好幾套適合古代拖延婚期的說辭。大抵是些,金榜不提名,誓不成婚。又或是男兒寸功未立,何以成家的宏圖大誌。
他自認為心理素質絕對過硬,曾在數萬新兵的注目下,分毫不差地完成個人的彙報表演。可臉上的緊張被一旁的清兒和嬌兒看在眼裡,惹得兩女一個勁地偷笑。
秦宇一出現,立馬有數道不同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秦李氏慈愛的目光中帶著些許責備,似乎是在怪他來晚了。
林老爺他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少年會是印象中的那個二郎,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
林夫人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轉,瞧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關注。
林芸是眾人當中最緊張的,她本能的不想去看秦宇,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倒是她旁邊的二姐慧娘,一雙美目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不多會,美眸泛起了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