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碼頭。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梁曉心中有些感慨,此次揚州之行曆時三個月,不過真的是收獲滿滿,絕對是不虛此行。
哪怕已經離開揚州了,坐船行於大運河之上,梁曉也還是提心吊膽的。
原因無他,他調查整理出來的這兩份奏本,一份針對的是揚州當地士紳,另一份針對的是兩淮鹽政。
這兩份奏本都是往既得利益集團心窩裡捅的利刃,萬一暴露了,梁曉覺得自己肯定會遭遇大批的盜賊和水匪。
幸好梁曉辦事素來謹慎,並未泄露消息,一路之上並未遇到任何波折,很順利地抵達了汴京。
從船上下來後,梁曉才真的把心放回到肚子裡——汴京是天子腳下,如果真的有埋伏,可以在任何地方,但肯定不會在汴京。
梁曉也不是獨自坐船返京的,和他同行的,有顧廷燁,有盛家,還有劉家。
劉家就是劉知州一家人。
現在不該叫劉知州了,該叫劉禦史了。
劉知州的名字是劉襄,此次考績為優,同級調入了汴京的禦史台。
所以同梁曉、顧廷燁和盛家組成了一支船隊,一同前往汴京。
梁曉回到汴京後,不能回自己家,要先進宮見官家複命,他是領了差事離京的,與其他人不同。
在碼頭與眾人道彆後,梁曉換了衣服,騎上馬,前往大周皇宮。
雖然梁曉不能回家,但永昌伯府可以派人來服侍他,衣飾馬匹都為他準備好了,就在碼頭等他。
經過皇宮宿衛的層層搜身檢查,梁曉得以再次進入皇宮。
一路之上,梁曉遇到了很多相熟的侍衛,簡單打過招呼後,就徑自前往儀鸞司報道了。
今日值守儀鸞司的是副指揮使、寧遠侯顧偃開,也是顧廷燁的親生父親。
顧偃開對梁曉倒是和顏悅色的,一是因為梁曉不是他兒子,二則是因為梁曉完美符合他對子侄的要求。
“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派人去垂拱殿通報,你等著被官家召見即可。”
梁曉點頭稱是。
顧偃開又關心了一番梁曉差事辦得怎麼樣,梁曉在麵聖前可不敢亂說,隨便說了些糊弄過去了。
皇帝今日還挺閒的,沒過多久,梁曉就被召見了。
整理了一下儀容,梁曉再次踏進了闊彆數月的垂拱殿,見到了當今天子趙真。
趙真今天心情不錯,見到梁曉後第一句話就是,“四郎辛苦了,看你清減了不少。”
梁曉一副很感動的樣子,拿捏著分寸,和皇帝說了些閒話,比如一路之上的風土人情。
敘舊過後,就該說正事了。
趙真很隨意地靠在禦座上,問道:“你都查到些什麼?說說吧。”
他派梁曉等人出京,就是單純的曆練他們,給他們安排的也都是很空泛的任務,對結果也沒有期待。
梁曉自從寫好兩份奏折後,就在等著這一天了,當下從懷中取出兩本厚厚的奏折,交給一旁的小宦官,讓他送到皇帝手中。
趙真的臉色認真了一些,隻看這兩份奏折的厚度,他就知道梁曉肯定是認真辦事了,就是不知道辦得漂不漂亮。
先拿起靠上的那一份,隨手打開,奏折的標題就讓他愣了一下。
《揚州社會各階級分析》
這名字好怪。
不過,階級這個詞,古而有之,本意指台階,衍生義為官階。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讀,雖然有些彆扭,但也能大概明白其義。
趙真捧著奏折開始看,臉色越來越凝重,下意識地將奏折在桌案上攤開,還拿起了禦筆,開始在奏折上圈圈畫畫,還在一些空白地方寫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