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國手中的牡丹花茶缸微微顫抖了一下,幾滴茶水險些濺出杯沿。
首鋼不可能改姓私,但這個改,也是從未有過先例的大事,想抄作業都沒地兒找去!
而他居然還有參與的機會?他何德何能啊!
天上掉下來個巨型餡餅,砸得他腦瓜子嗡嗡作響!
這...
哪怕他是重生的,也不代表他有這種能力啊!他上輩子的公司後來是請了職業經理人的!
他想說自己沒那金剛鑽,不敢攬這瓷器活,想開口推辭,哪承想,
王新軍壓根兒就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宏偉設想,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收也收不住。
趙振國:...
他瞅著牆上的掛鐘,從七點半慢悠悠走到七點五十,
王大哥愣是一口水都沒喝!
他有點坐不住了,眼瞅著就跟媳婦約定好打電話的時間快到了,王大哥還打不住。
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聽見門外響起嫂子陳麗華的聲音,“咦,吳叔,您站新軍書房門口怎麼不進去啊?”
吳老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乾脆推門而入。
拉著趙振國的胳膊說:“走,契仔,乾爹帶你去全聚德吃烤鴨去...乾爹還有好多特供票。”
這年代,吃烤鴨需要同時持京市糧票和特供票,還要花八塊錢,才能吃上。
被他打斷,王新軍才端起杯子,一口悶掉了一缸子茶水。
趙振國是真想嘗嘗這年代的北京烤鴨什麼味道。但是...
陳麗華笑著說:“吳叔,我下班的時候買過了,昨天沒讓振國吃上,是我這個當嫂子的安排不周到,您也一塊兒,吃了再走不遲。”
她昨天就想買了,結果下了班過去排隊,烤鴨已經買完了。今天專門讓人早早去排隊買的。
電話沒打,趙振國自然不肯走。
去往王克立書房的路上,吳老頭拍拍趙振國的背,趙振國心領神會低下頭,乾爹在他耳邊說:
“乾兒子,千萬彆答應他,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自古以來,改革哪次不是伴隨著流血的。
首鋼那個巨無霸,動了這塊蛋糕,他王克立怎麼都能保住親生兒子王新軍,但他怕自己保不住這個乾兒子啊!
趙振國聽懂了乾爹的意思,他朝乾爹笑笑,讓他放心。
...
這邊,老人剛返回辦公室,就有一個三十多歲、其貌不揚的人過來跟他彙報趙振國今天做過的事情。
聽完他的話,老人問身旁的中年人:“你咋個看哦?”
中年人猶豫了下說:
“一個山裡的野小子,偶爾發現了個金礦,迫於形勢跟新軍做了個交易而已,又歪打正著搞了個酒,一身匪氣,領導您又何必那麼看重他...”
老人擺擺手說:“莫光看長相和歲數噻,他們這些年輕人,才是咱們的未來...要敢做夢才行!”
“想想你當年為啥子參加革命的!”
中年人慚愧地笑了笑問:“領導,您決定要讓首鋼改革了麼?用新軍我沒意見,但用這小子...”
老人說:“好了好了,你去忙吧...”
這段時間,他見了很多人,聽了很多聲音。
有人表麵上信心滿滿,但其實隻是哄著他開心罷了;但也有趙振國這樣的同誌,是真的相信國家會好起來,覺得改革是有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