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的話猶如巨石落入薛夷淵心湖之中,激蕩起驚濤駭浪似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他終是沒忍住,幾步衝過來一把扯上裴涿邂胸前衣襟:“你什麼意思!”
裴涿邂身形微動,眼底的笑意將薛夷淵刺的生疼。
“薛統領何時耳朵出了問題。”
裴涿邂薄唇勾出一抹略顯張揚的笑,似生怕刺激不到他一般,一字一句,將話說的明白又通俗:“她懷了孩子,是我的種。”
薛夷淵被氣的幾乎要發瘋,開口的話仿若在嘶吼:“你竟敢強迫她!”
自己所珍視之人,自己連靠近都要斟酌的人,竟在他麵前受這種折辱。
薛夷淵忍無可忍,揮拳就要向裴涿邂砸過去,可裴涿邂直接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拳頭在臨近他時停了下來。
“強迫?可並非是我強迫她,她也曾自願主動,讓人難以拒絕。”
他這話倒並非是說謊,細細回憶起他將妘娘認成蘇容嬋時的那段時日,妘娘用著蘇容嬋的身份,確實十分主動。
從前他覺得被兩個女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瞞,實在屈辱難堪,讓人惱火。
可如今回憶起來,他便覺得那些讓他陷入難以言說的掙紮與痛苦的深夜床榻間,早成了他與妘娘的夫妻意趣。
他凝眸看著麵前人的模樣,似痛苦似掙紮,更是全然不信他的話,也是不願意去信。
心中鬱結許久的那口氣終於通常了起來,這種被排離在外的感覺,終於不再屬於他。
裴涿邂心情好,自是不會與薛夷淵計較,他手上用了巧勁兒,薛夷淵力氣一撤,將拳頭收了回去。
“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你不是說妘娘主動?好,你敢不敢讓我親自去看一看她,聽她說一說!”
裴涿邂輕笑一聲:“薛統領未免太過冒昧了些,難不成你還要親自去過問一個女子的夫妻床笫之事?”
他旋身踱步,舉手投足間如朗月清風,半點沒有被麵前人的威脅所影響。
“不過我並不想讓薛統領見她,如今孩子月份尚小,妘娘在縣主那又受了驚嚇磋磨,動了胎氣,這孩子頭三月她都不好出門走動,更不方便見薛統領這個外人。”
他將選擇交給薛夷淵:“但若是薛統領要一意孤行,不顧妘娘會否因見了你、聽了你的話再動胎氣,不介意失了這孩子妘娘會否難過、傷身,我也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叫她與你見上一見。”
薛夷淵被他這話砸的整顆心一沉再沉。
女子有孕是最危險的事,不論妘娘是否願意生下這個孩子,他都做不到在現在這種時候去影響她。
他被裴涿邂這番話帶入兩難境地之中,進一步退一步都是難辦。
他凝視裴涿邂片刻,終又是裴涿邂先開口:“薛統領還是先回去想罷,在裴府停留太久,統領怕是不好與陛下交代,內子還在等我,恕難作陪。”
他起身緩步向門外走去,但在與薛夷淵擦肩而過時,他還是停住腳步。
“有些話,我說也可,不說也可,但念及你與妘娘曾是好友,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楊州的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裡,萬事莫提,也不要同楊州的人扯上什麼關係,否則到時候連累整個薛家為你陪葬。”
他徑直出了正廳,獨留薛夷淵站在原地,任由無力感將他一點點蠶食。
裴涿邂回到後院時,隨侍便已追上了回稟:“家主,薛統領走了,看著麵色有些不好。”
他抬眸看了看天色,他倒是覺得,今日的天色很好,風也舒服。
屋中的蘇容妘已經醒了,睜眼便喝了一碗苦到舌頭發麻的藥汁,她也不知是不是吃藥的緣故,身子那些說不清楚的不適感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