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傷口血在往外湧,蘇容妘的頭一陣陣眩暈,最後隻能閉上眼將視線轉到一旁。
立在她麵前的男人以為她不願寫,故而將劍鞘拿在手中,一點點將劍拔出,與劍刃出鞘聲一同傳入耳中的,還有男人透著陰狠嗓的嗓音:“若是不願,你死了也好,免得留在世間受苦。”
蘇容妘眼皮直跳:“你還不容許我想想了?”
“這有什麼可想。”
蘇容妘腦筋疼的很,隨口道:“你怕是還沒成過親、有家罷?自然不知其中門道。”
男人手中長劍已然出鞘:“嗬,耍弄這些手段!”
蘇容妘仰頭看過去,便見那長劍直指自己的鼻尖,她被嚇的下意識後縮:“你敢對我動手?你在這殺了我,可有想過如何對蘇容嬋交代!”
男人卻好似想明白什麼一般,視線在她胸口與脖頸遊走,挑選落劍之處:“若你這信寫不好,主子定是要受你連累,既如此,我便早些送你歸西,為主子償命。”
他挑選好了位置,手上蓄力,劍尖直奔著她的心口,蘇容妘眉心猛跳:“等等,我未曾說過不好好寫,隻是……隻是不知該從何落筆。”
她咬咬牙:“此刻我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時辰,現在寫的血書,都不知何時能到裴涿邂手中,你讓他子時之前,豈不是太過為難人!”
男人手中的劍停了下來,雙眸微微眯起:“如你所說,裴涿邂已知曉你不在,連夜趕來,如今已在成佛寺頂。”
蘇容妘瞳眸怔縮,裴涿邂他……竟這般快就得了消息?
她說她與裴涿邂日日通書信報平安,本就是胡說八道,她還以為是誆住了他,沒想到是因裴涿邂真的過了來。
蘇容妘呼吸急促了幾分,腦中的猜想逐步成型。
裴涿邂來此,是為了她的?那方才這人說裴家的人來尋過她,是不是也是聽得裴涿邂的命令?
不得不承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蘇容妘心中那點對自己處境的不安散了大半,她也不知自己何時對裴涿邂有了這種信任,隻要知曉他在此處,便下意識覺得自己不會出事。
可思及此,她又想到當初離京前夜她與裴涿邂不歡而散,那他來此處,究竟是為了公務,還是為了她?
她沉默的間隙,男人以為她在拖延時間,蹙眉打消她的念頭:“你未醒來之時,裴家那些蠢貨便已尋到此處來,我不過略施小計,便將他們迷惑了去,從此處無功而返,你便莫要想他們還會再回來此處尋你。”
蘇容妘的思緒被他的聲音拉了回來,順著他的話往下深想了幾分,大抵是趁她未醒來之時帶著她藏身到了旁出,等著裴家的人走了再回來,演一出燈下黑罷了。
但這話也讓她如今確定了一點,裴涿邂來此,確實是來尋她的,而方才這人用她的命來要挾裴涿邂放了蘇容嬋,那蘇容嬋如今定是在他手中。
她管不得兩人是如何湊在一起的,但她想,此事裴涿邂定不會驚動千牛衛,一來裴家的夫人丟了,一夜未歸,明麵上對裴家名聲有損,背地裡也容易惹人生嫌,二來便是蘇容嬋不會配合他,說不準還要在背後找準時機刺他一下,那裴家的人就不能大張旗鼓搜山。
至於尋不到她,裴家暗衛究竟是會順著出山尋人,還是會來搜第二次,她不敢去賭,如此看來,還真是唯有給裴涿邂送心這一條路可走。
思及此,她輕歎一聲:“我知道寫什麼了。”
蘇容妘抬指沾了沾右手掌心流出的血跡,又用手腕將方才割下來的那斷袖鋪平,在上麵落下四個字——涿邂吾夫。
寫完後,她瞧瞧抬眸看一眼麵前男人,他亦盯著袖布,大抵也是認字的。
蘇容妘咬了咬牙,不明白蘇容嬋從哪弄來的這人,竟是會殺人又識字。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向下寫著:妾被歹人掠走,今性命受迫,還望夫君速速救妾歸家。
男人眉心蹙起,劍再一次被乾淨利落拔出來抵在她脖頸上:“讓他放了我主子,少寫這些有的沒的!”
蘇容妘此時不敢動作,這回她是真怕這人直接切斷她的脖子。
“你莫要著急,我若是不同他說些軟話,他若以為我失身在你們手上,動手傷了蘇容嬋怎麼辦?”
男人略一沉思,似是意識到她說的還有幾分道理,但卻沒有將劍收回,隻是稍稍離她脖子遠了些。
指頭沾血來寫字,終歸是有些不方便的,她寫的吃力,指尖隔著一層布料蹭在地上也泛起麻疼。
“還望夫君莫要傷妾妹嬋娘性命,求夫君與今夜子時將妾妹歸還,救妾歸家,妾妘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