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深吸一口氣,將血書展開,應是用指尖沾血而書,上麵的血跡斷斷續續,是他從未聽過妘娘言說過的口吻,讓他在今夜子時將放了蘇容嬋。
他將血書一點點攥緊,心口之中似門堵了一口濁氣要衝體而出,他眉頭驟然一緊,繼而以手成拳抵在唇角猛咳了好幾聲。
隨侍嚇了一跳,忙攙扶住他:“家主,可是身子有礙?”
裴涿邂咳的麵上血色褪去,待咳聲歇止,虎口與唇角已見血絲。
隨侍瞳眸振顫,低呼一聲:“家主!屬下這就去為您喚大夫!”
裴涿邂一把拉住他,銳利的眸光此刻透著急切,那些擔憂與怒意在此刻化作眼底灼熱的火焰,似要將一切銷毀殆儘。
“派人去搜,看看送這血書之人究竟是從何處來。”
他抬手,拇指蹭去唇角的血跡,強自咽下喉嚨口的腥甜:“一群廢物,都能將這血書堂而皇之送進來,你們竟不能將那人當場擒獲。”
隨侍羞愧低頭,此刻根本不敢為自己辯解太多。
裴涿邂即刻命令道:“將蘇容嬋也看好了,莫要給人將她劫掠的機會。”
隨侍拱手應了一聲,直接領命而去。
可裴涿邂站在原地,身上的傷本就未曾全然養好,這幾日勞累奔波再加上因擔憂徹夜未眠,此刻急火攻心讓他的身子格外受不得刺激。
他猛喘了幾口氣,抬手撐在樹乾上,好似唯有這般才能維持住身形,但這也無濟於事,他又猛咳了兩聲,身子一瞬的脫力,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有千牛衛注意到他,驚地高呼一聲裴尚書,忙衝到他身邊來:“大人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待查出了什麼可以之人,臣在稟報尚書大人。”
裴涿邂閉了閉眼睛,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露出鋒芒:“無礙,所有人繼續搜尋。”
千牛衛不好違逆他,隻能攙扶他一把,全當他是文官不如武將身板底子好,未曾多想。
裴涿邂站起身來,將血書妥帖收入懷中,繼續跟著人搜尋著。
他不敢去想妘娘究竟經曆了什麼,更不敢去想這血書的布料、血跡,究竟出自誰身上。
他唯有想著日後將妘娘所受之苦都還到蘇容嬋身上,但他心中卻止不住的發空,若是妘娘真出了什麼事,他即便是報複又有何意義?
即便是那些人本意不想要妘娘性命,可她有孕本就對身子有消耗,難保不會在被他們藏匿之時出什麼事。
裴涿邂不敢再繼續想,隻能抬手撫上胸口,似這般就能感受到妘娘所留血書度過來的溫熱。
隻可惜成佛寺山太大了些,幾番搜尋確實尋到了縱火之人的蛛絲馬跡,裴涿邂心中於此事有了大致猜測,但在尋妘娘蹤跡上,未曾有什麼消息,直到日暮西沉,他終究要帶著人先回到三頂去。
千牛衛是皇家的人,主要還是為了護皇後周全,他即便是以查案為緣由,也不能調離太久。
回去時,隨侍在他麵前低垂著頭,悶悶吐出來幾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詞:“屬下無能。”
裴涿邂無心在此刻責罰,直接命道:“將蘇容嬋捆好了帶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