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垣站穩後,蘇容妘便一直拉著他的手站在他身邊,雖未曾向裴涿邂看去,但卻避免不了餘光掃到他一身緋紅的官袍。
待站定後,譚策側立在他們二人身前,手握劍柄,防備這麵前人。
蘇容妘覺得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灼熱到讓她難以忽略,到底還是沒忍住朝前望了一眼,果真對上裴涿邂那灼熱雙眸。
緋紅的官袍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那股難以忽視的壓迫之感傾壓過來,那雙眸裡卻是克製與隱忍,似將所有暗潮都壓下。
蘇容妘有些不自在,稍稍向沈嶺垣的方向挪了一步。
裴涿邂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眉頭當即蹙起,眼底染上陰鷙,隻是將染著不屑與敵意的視線投向沈嶺垣時,卻見他因目盲還什麼都沒察覺,倒是沒忍住嘲諷一笑。
視線流轉間的門道沈嶺垣雖是未曾瞧見,可確實能聽見這笑聲,當即意識得到了些什麼,將妘娘向自己身後拉了拉,率先一步喚他:“裴大人。”
裴涿邂眉峰微挑,轉身向屋中走去:“外麵涼,沈郎君不怕自己的身子骨吃不消,也要顧慮一下妘娘才是。”
聲音不清不淡傳入耳中,言語之中是與蘇容妘難以遮掩的熟落與親近。
蘇容妘咬了咬牙,沒去回應他這話,卻是下意識握緊了沈嶺垣拉著自己的手。
“無妨,你我已成親,從前那些事都已過去了。”
蘇容妘聽著身側人輕聲安撫,將心一點點放沉下來,穩步跟著一同進了屋中,也想聽聽看,裴涿邂要說些什麼來。
這茅屋她不久前才來過,如今看內裡陳設已是全然不同,桌椅接換成裴府常用的,茶盞炭爐亦是不俗。
譚策最後一個入門來,反手將門關上,屋中連主帶仆一共五人,他率先一步道:“裴家果真的闊綽,不過是說幾句話的功夫,竟也弄出這般大的排場。”
裴涿邂不緊不慢倒了杯茶,先推到蘇容妘麵前:“這是孫大夫給你準備的藥茶,喝了於你身子有益。”
蘇容妘看著麵前握著杯盞的修長指尖,一時滋味難明,下意識蹙了蹙眉。
被人牽掛是好事,但被裴涿邂一直牽掛著,卻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見她不喝,裴涿邂也不著急,隻抬眸掃了一眼抱劍站在門口的譚策:“我畢竟是隻身前來,總要防備一下,不過河東裴氏自小見慣了的東西,爾等眼熱,也屬平常。”
譚策本就是習武之人,尋常也習慣在言語上如何,故而立刻晃了晃手中的劍。
你一言我一語的沒什麼意思,大不如出去過上兩招,他不信一個書生能有什麼本事,也就會動動嘴皮子。
沈嶺垣低聲道:“譚大哥稍安。”
轉而,他捏了捏蘇容妘的手:“喝了暖暖身子也好,畢竟是裴大人的一片好意。”
裴涿邂眼見著他們之間拉著的手,看著妘娘在聽了那瞎子的話後,老實拿起了桌麵上的杯盞,將藥茶一飲而儘。
為何他來請,她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而那瞎子的話,她卻聽來照半?
他心中鬱氣翻湧,故意輕嘲:“妘娘,你現在連喝一杯茶,也得等他準允才敢動手?”
蘇容妘蹙了蹙眉,這像什麼話,說得好似阿垣薄待她了一般。
她將口中的藥茶味往下壓一壓,似隨口般道:“出嫁從夫,外男給的東西,總歸是夫君準了才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