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夫君,卻是將裴涿邂那壓抑著的情緒撕破了一個口子,讓其避無可避地湧出,似要將他淹沒。
“你們成親了?”
蘇容妘不怵他,直接對上他的眸光:“是又如何?”
裴涿邂麵色瞬時陰沉下來:“不到月餘未見,你們便匆匆成婚,你就將自己許得如此輕率?”
蘇容妘不在乎這些:“如何算是輕率?我們五年前便互許了終生,如今不過是把從前欠得補回來罷了,我們重逢至今拖到現在,已算是遲了。”
裴涿邂心口一陣陣的鈍痛。
有些話她未曾說明,但他卻是能聽得出言語之中的深意。
無外乎是在說,若非重逢後有他阻撓,他們成親怕是還會更早。
越是未曾親眼所見,便越是會將未曾知曉的事想的太過難以承受,他不敢去設想這段時間他們之間多親密、多恩愛,亦不敢想,妘娘會與另一個男人,比同自己更親密。
此刻他心中的那些後悔達到了頂峰,桌下膝頭的手緊緊扣住膝頭。
此刻即便是沈嶺垣目不能視,也能品嘖出不對勁來。
裴涿邂的覬覦已經讓妘娘覺得不舒坦,他率先一步開口:“不知裴大人會來,未曾為大人留下一杯喜酒,不收大人的祝福也無妨,不過大人此次前來,想必還是有要緊事要說。”
他說這番話隻會讓裴涿邂忮忌更重,可當他轉頭去看向妘娘時,卻是隻能強將自己的理智拉回來。
這瞎子還不能殺,妘娘會生氣。
這瞎子該死,卻不能死在他手裡,若非是提前知曉這瞎子命數將近,他怎會能願意將妘娘送過去?
他來之前,已經想了許久,他應該忍,忍過這一時,讓妘娘親眼看著他死,讓妘娘了卻那些過往,可怎知這瞎子明知自己時日無多,竟還要與妘娘成親。
做寡婦有什麼好?
裴涿邂冷笑一聲:“要緊事,什麼事算是要緊事?”
“你心中將妘娘當做什麼,你如今朝不保夕,衣難蔽體,你怎敢與她成親?你能給她什麼,權利地位,還是安穩平安,甚至——”
他雙眸微微眯起:“你怕是連個健全的孩子都給不得她。”
比起其他,生孩子是最簡單的事,一男一女,以地為榻以天為被,隨隨便便就能生出一堆孩子來,連這隻需刹那間的最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又遑論以後長久生計?
沈嶺垣麵色沒變,並未因他所說的都是撕破體麵的實情而惱怒。
可蘇容妘聽不得這種話,她向裴涿邂瞪過去:“我們的事,你憑什麼來指手畫腳。”
她坐直了身子,恨不得將阿垣護在身後:“我不需要礙事的孩子來拖累,我與心悅之人在一起便隻爭朝夕,與你何乾?”
裴涿邂見不得她維護旁的男人的模樣,可妘娘這話,卻讓他想起了妘娘小產的那個孩子。
果真為那孩子傷懷的隻有他一人。
妘娘隻會慶幸,那個不帶感情有的孩子,隻是她的拖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