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
江年轉頭,看見張檸枝將語文卷子遞給了他。
粗糙劣質的紙張,這是老劉打印的文言文試卷。一共四麵,四篇文言文,但是隻要求做一篇文言文。
剛剛已經把文言文翻完了,順帶著全班群策群力也把試卷做了。
換句話說,這試卷已經是廢的。
年底有審計組入駐學校嗎?
真狼狽啊,老劉,為了給領導平賬這麼拚嗎?
賭上了高級教師的榮光,想進步的心未免有些太急了。難怪那天路過辦公室,聽見你在放鴛鴦戲。
張檸枝遞給他的那一麵是剛剛講過的那一篇文言文,字跡娟秀整齊。
所以,看什麼呢?
江年看了一眼試卷,又看了一眼張檸枝。心道她該不會要督促自己抄寫吧,可是這試卷不用交上去檢查啊。
抄一遍,訂正?
這試卷隻有風和收廢品的阿姨能看到啊!完全不能進腦子啊,寶寶。
張檸枝看著江年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由抿了抿嘴。
看我乾嘛,看試卷背麵啊。
傻子!
江年猶豫了一會,靠過去壓低聲音問道。
“這試卷要交上去檢查嗎?要的話,我就抄一下。”
張檸枝“”
好在江年見她直勾勾盯著試卷,出於好奇打開翻了一頁。頓時看見了背麵的字跡,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岔了。
哦,原來是小紙條。
直接寫在語文試卷上嗎?隱蔽性確實很強,畢竟誰會去仔細看語文答題那一欄裡寫的是不是答案呢?
畢竟是下下等的試卷。
江年翻開,發現文言文三個小問,張檸枝從頭寫到了尾。雖然字字與答案無關,但是一筆一劃都和他有關。
原來不是紙條,這是一封手寫信。
江年習慣了玩手機。
突然看到這麼一封夾雜在試卷行列裡手寫信,誠意感撲麵而來,像是在滿山幽穀裡看見了一隻五色鹿。
【離月底的大聯考還有9天,我總是擔心降班。但是班上隻有三個升班的人才有降班風險,我和你都是。
以前的班級也不是不好,就是朋友有點少。沒現在那麼開心,每天下課都能找貝貝一起玩,李華和馬國俊人也挺好的。】
我呢?
江年看到這有點急了,小團體也搞孤立是吧?
舉報你們校園80!
哦,下麵還有,末尾寫不下,豎著寫了。
【你也是。】
也是?
看到這裡,江年真的要紅溫了。
這評價純屬下下等,和“小小的也很可愛”,這種b言論有什麼區彆?好好好,下周我就換座位。
繼續往下看。
【我不想降班,也不想你降班。或者下次考試成績倒退,很容易被人覺得升班成績有水分或者摻假了。】
於同傑這劍塚是真畜生啊,都是一起升班上來的乾這事?
給枝枝寶寶壓力成什麼樣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也稍微努力一下。雖然這麼說有點強製的感覺,但我覺得作為朋友,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權力督促你。】
強製,嘿嘿,最喜歡強製了。
江年繼續往下看,他覺得張檸枝寫的有點保守了。
【我還想和你做同桌,如果成績倒退的話。而且肯定會被說,到時候就得分開坐了,畢竟高三學生唯一的價值就是學習了。】
不要說這麼現實的話啊,太悲哀了。
不是,和我做就成績倒退?
什麼近墨者黑?
江年往下看,發現下麵還寫了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相較於上麵的正文來說,這行小字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這樣說好像有點無理取鬨了,畢竟焦慮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突然要求你和我一起認真學習,有點不太好。】
怎麼突然茶言茶語起來了?
【如果你覺得莫名奇妙的話,就把卷子收起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或者揉成一團,像李華那樣醜醜地投籃進垃圾桶。】
李華醜醜地投籃?
語序排錯了吧?
不過張檸枝順嘴攻擊李華這一點,讓江年心情愉悅。
不愧是組內第一天驕,第六小組成績第一的枝枝仙子。像李華這樣的理科老狗,已經是座下枯骨辣!
在第六小組,攻擊李華已經成為了政治正確。
昏暗教室裡,回蕩著航拍中國的聲音。
張檸枝忐忑等待了幾分鐘,手裡的筆捏了又捏,骨節隱隱有些發白。
班上人或是專注著盯著投屏看,或許低頭寫作業偶爾抬頭看。無人在意的角落裡,無人察覺傳遞的語文試卷。
她轉頭,看見江年將試卷對折,似乎要放進桌肚裡。頓時瞳孔猛擴,原來不接受啊,做了那麼丟臉的事情。
真要哭了。
然後她看見江年虛晃一槍,從桌肚裡摸出一隻筆,趴桌上開始寫回複了。
張檸枝“”
她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可以肯定,這人故意的。純純的壞,桌上明明有筆不用,卻摸桌肚裡的筆。
太壞了。
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一分一秒數著過。忐忑感無限放大,心臟七上八下的跳著,胸腔有種酸澀的下墜感。
仿佛掉入深淵,一直摸不到底。
不知道下墜了多久,那張試卷重新遞還給了她。
張檸枝佯裝鎮定的接過試卷,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私心藏匿得很安全。這才小心翼翼打開,在文言文的另一側看到了答案。
每一句都和試卷無關,但與她有關。
【已閱。】
開頭兩個字就把張檸枝弄了一個咯噔,不由抿嘴。心中的怨氣慢慢疊加,他絕對是故意的,就愛捉弄人。
【強製嘛?第一次做有點緊張,是那種委屈了,然後你抽我兩下作為安慰的嗎?好像有點小變態了哈?】
張檸枝看完,頓時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