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林明顯感覺到譚義武的情緒在瞬間發生快速變化。但是話已至此,他實在不打算回避什麼。關於聞祿遺留賬款的核實檢查報告,王維信一直沒有對其它班子成員公開,張茂林對此一直耿耿於懷!雖然在公開場合他從未對此有過任何微詞,但是,當他私下裡向王維信要求查閱檢查報告竟然被婉言拒絕時,張茂林不禁暗自惱怒不已!
“看來王行長在臨卸任之前,確實沒有和你談及這方麵的情況。這個老王真是可以的,工作中的事情怎麼能對紀檢書記設防呢?簡直是亂彈琴!”
譚義武的這種反問顯得極為勉強。
張茂林很清楚:譚義武是在明知故問、充楞裝傻!王維信之所以嚴密封鎖有關聞祿錢款的核查情況,一定是有來頭的。況且做出這種保密要求的初衷,十有八九是源於省行幾位頭頭的本意。
張茂林漸漸捋順出一點頭緒——核查報告裡麵的內容應該很‘豐富’,必然有許多詭秘‘情節’。當初,參加檢查的人員之所以敢對張茂林這位紀檢書記都守口如瓶,絕對是事先已經被王維信深層次洗腦或者乾脆是強令行之!至於那日在淞陽賓館818房間裡,滕德明與王維信圍繞“核查報告”而在張茂林麵前的一通“現場直播”,就更是一場有約在先的“雙簧”表演!……
張茂林可以想象得到這份核查報告的份量。他相信王維信之所以寧可讓自己對其產生誤會,甚至導致心存芥蒂的結果也不肯透漏這份材料的隻言片語,就是因為這件事背後的故事複雜敏感,一旦泄露內容他本人定是擔當不起。
在張茂林眼裡,王維信平素可謂是個至油至滑的八麵玲瓏之人,輕易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刻意堅持立場與人較勁!尤其是對於自己而言,可謂有求必應。彆看王維信在員工麵前總是黑臉端架,但是對待班子成員大多采取嘻嘻哈哈、你好我好的方式解決……
看著譚義武默不作聲地瞅著自己,張茂林明白,對方是在等著他的回答,便說道:
“王行長同我說起過聞祿以往工作上的事情,但從沒有談到這幾筆巨款的具體來曆。因為維信行長曾在黨委會上特殊強調過,鑒於這件事情的敏感性和特殊性,核查小組由他親自負責並直接向省行黨委彙報情況。所以,我們幾個副職不可能主動向他詢問這些情況。”
譚義武說:
“哦。那麼德明行長呢?他也沒有和你談及這些情況嗎?他可是你們土生土長的淞陽人,而且十分關注此事哦!”
譚義武煞有介事地追問。
在張茂林看來,譚義武的這幾句詢問就如同是把一筐濕滑的泥鰍魚揚到張茂林懷裡——表麵上看確有物件,結果卻什麼都抓不到!
譚義武給予的畫圈般的回答,讓張茂林顯得有些木訥了。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話,索性和盤托出:
“譚行長,如果您不便講,那我就沒有資格繼續打聽什麼。倘若您沒有任何顧忌,就請您直言——那幾筆款究竟是些什麼來曆?”
譚義武勉強笑了笑:
“嗬嗬,看來,你是個求證欲望比較強烈的人!這樣吧,還是等過兩天讓滕副行長和你講。因為這件事情始終是由他具體負責抓,近期大家都很忙,省行也沒有擠出時間召開對此事的專題會議,所以,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茂林,我想格外提醒你的是:這次對你的提拔,省行黨委也是斟酌再三。實事求是講並非‘萬眾矚目’,其中也有不少‘雜音’啊!嗬嗬,當然嘍,我們班子成員最終還是相信你的!身為地市級分行的一把手,要以大事為重。什麼是大事?就目前而言,搞好信貸摸底檢查、問題處理整改到位,以最輕鬆的狀態迎接總行檢查並且順利過關——這就是大事。
一把手要全力抓好主要矛盾和根本問題。相比之下,其它的那些雞毛瑣事都是次要矛盾。至於聞祿的事情,省行也不是沒有態度,而且也是很重視。不久前,你寫給我本人的材料已經在省行黨委會上討論通過。以後,有關紀檢監察的事情,就請省行下派的石岩同誌主抓,這個小夥子基礎不錯,財經大學畢業又當過支行行長,是省行後備乾部中的佼佼者。把他派到你身邊工作,基本上是我的主意。希望你敢於放權、善於識人用人,給年輕人撐起一片天,讓他為淞陽興商銀行創造一副全新的紀檢監察工作風景!
記住我的話:如今你是“一把手”,主要的精力必須放在全行經營管理的宏觀決策上!現在的任務就是在短時間內迅速轉變觀念,適應新崗位。從一名出色的紀檢書記華麗轉身為一名拔尖兒的分行行長,這可是一次蛻變呐!當然,這期間的過程可謂千難萬險,所以你必須給我身體力行、全方位踐行好這句話!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