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氣境修士雖然法力低弱,但是在宗門領地內短距離禦器飛掠的話卻也未嘗不可。
“穆師姐,這批新製成的雪蠶道袍真的是漂亮極了!潔白如雪不染俗塵還有清心凝神輔助修煉之效,師姐,求求您留下一件吧,我們師姐妹幾人換著穿,修煉十幾年經手織成的雪蠶道袍不下百件,我們自己卻還沒舍得穿過一件。”
半空當中,幾名身著樸素道袍的女修禦器飛行,她們手中使用器具小心翼翼地捧著數件做工細致精美的雪蠶道袍,正圍繞一名頭戴黑色麵紗的女修嘰嘰喳喳的言說個不停。
“不行就是不行,我們承辦的大雪桑園眼看就要收回本錢了,賣掉這一批法衣,就能把外麵的欠債全部還上,每多欠一個月都是好多利錢呢。還有,再過幾月便是宗門大比,我們要省出一些錢來給虞霜購置法器靈符,讓虞霜妹妹能有一個好成績。”
“怎麼這樣啊,穆芸師姐真是小氣!”
“就是,再也不喜歡穆芸師姐了。”
“次次都比,次次都上,沒有一次能拿個好成績的,有那些靈石不如交給穆芸師姐了。”
“你小聲些,唉,誰叫人家有個好哥哥,靈石,花用不儘,哪像我們這些苦命的人。”
鐵虞霜在眾女修當中一語不發,隻是緊緊握緊了拳頭,指甲已經深深的紮入了肉裡。
外門弟子,內門弟子,記名弟子,真傳弟子,蒼雲山脈浩然院眾多上修選拔弟子,主要當然是看各位上修的意思。
但亦有煉丹大會,煉器大會,論道大會,宗門大比等等方式選拔人才,其中最為出眾者,亦會被宗門上修看中,晉升為記名甚至是真傳弟子。
絕大部分的外門與內門弟子,一輩子的上限便是內門弟子身份,甚至一輩子是外門弟子的也不在少數,一生一世都是練氣四五層的修為。
這些人能在宗門當中得到一個管事身份,威風凜凜的過一輩子,就已經是上等。
穆芸、鐵虞霜,以及附近的十幾個女孩,她們是一同拜入浩然院的女修,大家一起聽道,一起修行,一起睡大通鋪,一起承包了大雪桑園,在宗門底層弟子中也算上等,靈石上不是特彆局促。
然而修仙者,禦劍行空,逍遙於天地之間,追逐日月,星海飛馳,長生不死。
沒有誰踏上仙路,想一輩子當底層弟子的。
這些女孩拚殺起來不及乾修敢打敢拚,也沒有許多乾修靈植夫、靈礦夫,以頭拱地,把自己當成牛,死命勞作積攢靈石的狠勁。
於是她們就聯合起來,推舉一兩位關係要好的坤修,簽下靈契,大家籌集靈石供她們修行,參加宗門大比。
一旦成為記名甚至真傳弟子之後,宗門就會獎賞下私人洞府,有靈脈有靈藥園有靈田,這些都必須按照之前簽訂的靈契,交給之前幫助你的姐妹們共同打理。
穆芸、鐵虞霜兩人,便是這群修士共同推舉出來的兩人,穆芸行事大氣,有長姐風範,得到大家的靈石後,她沒有用於自身修行,而是在幾經調查後帶著大家承包大雪桑園,織就雪蠶道袍。
因為做工精細,不染俗塵,得到許多女仙喜愛,這些年行情日漲,眼看大家就要把大雪桑園買下了,以後在場每個人的靈石用度都會寬裕許多。
相比之下,鐵虞霜製符大會,論道大會,宗門大比,有機會就上,因為這些並不衝突甚至互為助益,可以讓一個修士紮下很紮實的道基。
這是書信當中,哥哥提點自己的。
結果每一次都差上一點,製符大會前五就可入白鳳峰成為雲華仙子的記名弟子,結果她止步前八。
論道大會前三就可入嶽陽峰成為天巧真人的記名弟子,結果她止步前六。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十幾年了數次都是如此,自然是讓投資她的姐妹們心生不滿,說些小話。
其實,陸城在書信中對於鐵虞霜的指點並沒有錯處。
一名修士晉升金丹境界後,必然會對煉器、煉丹、論道,鬥法這種種能力,有一個基本的認知與理解,哪怕他以前並沒有修學過這些,但是在修煉丹道的過程中,對於其中的一些法理必然有所理解明悟。
所以,反過來說,在修煉丹道前多學一些,的確是可以反鑄修士道基,長遠來看沒有一點辛苦是白費的。
但是,陸城忘記了,對於一名練氣境的修士來說,他的眼光未免太長遠了。
陸城一指點,便是百年大計,但他忽視了,現在的鐵虞霜一共也才能活一百多年。
“虞霜,彆在乎那些人說什麼,你的刻苦努力姐姐都是看在眼裡的,隻是時運有些不濟。”
穆芸注意到了鐵虞霜的難堪,在其它女修轉移注意談論其它事情的時候,來到這位妹妹的身旁,輕撫其背安撫她的情緒。
“芸姐姐,我沒事的。”
鐵虞霜勉強一笑,帶著些苦意。
其實,又何止是這些姐妹,因為哥哥年年都給自己寄送靈石的關係,連家族中都有很多不滿了,覺得鐵梟太過寵溺妹妹,置家族於不顧,但實際上哥哥對於家族也是有著幫扶的。
有的時候暗自算一算,鐵虞霜覺得哥哥似乎都沒有顧及自己修行,賺到的靈石,全部供給自己與家族了。
自己也曾數次寫信勸告哥哥,哥哥卻也隻是笑言無事。這一資助,便是二十多年。
眾人飛抵餐霞坊。
剛剛要去給此地商坊主人送去織衣,接下來則是買些大家日常用度之物。
誰知,今日卻見一藍衣道人身後跟著一群人,在坊市門口等待著,那位藍衣道人眾人卻是認識,餐霞坊主事,黃桑道人,紫府境界的高修,平日裡她們想要見上一麵也難。
“今日是怎麼了,餐霞坊的黃桑上修帶著這麼多人出來?莫不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
“不知道,我們還是躲得遠一些,莫衝撞了貴客,被黃桑上修一拂塵掃飛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穆芸與鐵虞霜帶著的這些女修,就見黃桑上修帶著眾修騰雲希故牽穀皇薔噸畢蜃約赫廡┤朔衫戳恕?
“躲,快躲!”
就算在平日裡有幾分主見,穆芸這時也是慌了神忙讓同伴們躲避。
然而她們哪裡躲避得掉一眾高境修士的追逐,很快便被包圍。
“哈哈,我的穆小友,鐵小友,你們讓貧道等得好辛苦。快快快,進坊中一敘。”
“……黃,黃師公,我們,我們是來送賣雪蠶道袍的,要先送到商鋪中。”
穆芸雖然緊張,但她卻敏銳的注意到,黃桑上修雖然口稱穆小友,但實際上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從身旁鐵虞霜的身上移開過。
“噢,這就是本坊近期頗為享譽的雪蠶道袍?果然織工精細,針角紮實,每一件都是浸透心血啊?多少靈石一件?”
黃桑道人這樣問道。
“呃,兩”
“兩千靈石?好,這幾件本道便都收下了,以後這些雪蠶道袍出產多少,我餐霞坊便收下多少,至於價格,你們便與管事去談,必然不讓你們失望便是。”
穆芸本是想說兩百塊靈石,結果直接被兩千塊靈石砸得暈頭轉向。接下來,餐霞坊雖然不能再給出這樣的價格來,但也必然要比她們自己賣多賺得多,餐霞坊基本就不賺她們靈石了,隻為結下一個善緣。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穆芸與鐵虞霜以及她們身邊的一眾女修都覺得如墜雲端暈乎乎的。
“一件雪蠶道袍兩千靈石,一件雪蠶道袍值兩千靈石?我回去後除了吃飯睡覺都要織道袍,你們誰也不許攔我。”
有許多女修邊哭邊笑,笑是笑以後的日子好過了,哭卻是心疼之前,賣了那麼多的雪蠶道袍,白扔了多少靈石?
“不對,不對。雪蠶道袍絕對不值兩千靈石,一千靈石也不值!絕對是哪裡不對。”穆芸從如墜雲端的感覺中,勉強掙脫出來,猛地起身,自語言道。
“怎麼不值?黃桑上修都說了,織工精細,針角紮實,你知道我們一點點織出那些法袍,吃了多少苦?手被針紮過多少回?怎麼就不值?憑什麼就不值?”
“素錦,賬不是這樣算的,不是說你吃苦了,就會有人把靈石給你,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名女修拿著一張金色的傳訊靈符,急匆匆的跑入客棧房間內:
“宗門靈符傳訊,靈符傳訊!”
房間裡的女修們全部都不說話了,因為像這樣金色的傳訊靈符不利於隱匿,所以在浩然院內,這樣的靈符還有一個彆稱,名為:金榜題名,所傳遞的幾乎無一不是可以直接改易一名修士命運的好事。
“這是誰的靈符?”
穆芸在問的時候,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在她心底裡已經隱隱有所猜測。
“是鐵師姐的。”
果然!
鐵虞霜深吸一口氣,然後上前接過那張傳訊靈符將之打開。
片刻之後,將之合攏收起,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