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柄飛劍破空而出,劍身銀光閃爍,猶如一道流星劃過長空,直指對手。
飛劍掠過,層雲似乎都被一分為二,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哼!“那名遇襲的修士冷哼一聲,手中法決急速變幻,一道寒冰漩渦衝天而起,至陰至寒,張牙舞爪,向著那柄飛劍迎去。
寒氣與劍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在南北交界地帶的最前線,修士之間的廝殺已然開始,就算是元嬰修士也無法置身其外,或者說這天地大劫,最優先清除的便是這些元嬰真君。
一名修士修煉到元嬰境界後,有兩千載壽元,隨著此界道法體係的完善,通過轉劫一名元嬰修士甚至可以擁有四千載壽元,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又會建立家族、宗門。
並且,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家族、宗門可以發展強大下去。
就算自己飛升上界了,下界亦要有修士宗門祠堂、香火供奉,年年不絕補足自身氣數。
稍小一些的劫數,根本就傷及不到他們了。
所以諸位仍舊駐留此界的元神祖師便聯手發動此界天地大劫,淘汰腐血、更換新血,複蘇道界生機。
當然,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掠奪。
這些元神祖師想要獲得精進的資糧,自己不下場,卻發動劫數使宗門破滅、元嬰衰朽。
但這卻又是有道理的,元嬰真君下場死鬥,尚且有那些元神祖師收拾殘局,不置於不可收拾,這些元神祖師親自下場,他們上麵除非上界仙人下界,否則可是沒有人了。
“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
“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
這些都是凡人的道理,但是在修仙界也是一樣,每一名修士都希望自己的家族、宗門強大,因此對外會極力的掠奪資源。
每一位元嬰真君,缺乏生死劫數的刺激,道法的鑽研,境界的精進,亦會下降。
因天地大劫而毀滅的宗門,戰死親族的修士,當然可以在得知真相之後,因此怨恨那些元神修士,但是鼎章大世界附近還有數座大世界,這些大世界之外,亦有諸天萬界。
若是這些元神修士不發動天地劫數,更換新血,刺激道法發展,有一日其它大世界入侵,甚至妖族、鬼族全麵入侵之時,整個鼎章大世界天地血色,世人又是否會怨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元神修士,隻顧自己飛升逍遙,毫無作為?
隻要做事,無論如何都是會招人怨恨。
一道劍光掠過,一名天南元嬰修士倉促之間以自身飛劍招架,但是緊接,卻被黃道鐘所發動的雷光符咒,吞噬肉身。
一個元嬰自那天南修士的頭頂靈台脫身飛出,怨恨的注視黃道鐘一眼,立時施展保命遁術飛遁而走。
幻日大法高深精妙,再加上黃道鐘已然深得其中三味,符劍配合施展多重變化,以巧破力隻用一張六階中品符咒就擊毀這名天南修士的肉身。
雖然也想施以法術徹底將之元嬰殺死,但是戰場之上混亂無比,法術紛亂,黃道鐘隻是一個法力運轉的間隙,那元嬰就已然飛遁得無影無蹤。
“退,師兄速退!”
師弟柳鶴軒以神識傳念,因此黃道鐘也隻能退卻。
天南與北域之間的修士戰爭,持續也有幾年之久,雙方互有勝負,到目前為止來看,黃道鐘的決策是正確的。
在這場戰爭的初期就全力以赴,帶著幻雲穀大半精銳修士前來,更是自己與師弟親至。
因此幻雲穀這幾年來頗有斬獲,甚至出現在元神老祖第一批賞功名單上。
靈府之內,黃道鐘設下酒宴款待本宗修士。
在大廳的中央,放置著一口寒光閃閃的靈劍。
這是元神老祖賞功賜下的六階中品飛劍,黃道鐘順勢開辦一次宗門內部的賞寶大會,團結人心,提升士氣。
觥籌交錯,酒酣耳熱之際。
突然,門外有一名道童跌跌撞撞的跑入進來,向真君獻上靈符,這讓酒宴當中眾人原本火熱的氣氛一冷。
老道黃道鐘打開靈符,閱讀一遍,神色微變。
“怎麼了師兄?”
黃道鐘聞言將靈符交給柳鶴軒,柳鶴軒接過靈符後閱讀,臉色先是微白,而後才慢慢恢複過來。
“沒有事的,宗門內發現了元嬰魔修,但是已經被你們鐵祖師當場斬殺,連其元嬰都被攝拿。
不許你們私下打聽,你們現在的任務是應對這場爭戰,並且活著回去。”
對下麵的弟子這樣下令。
但是黃道鐘與柳鶴軒還是感慨的:
“當真的是祖師保佑,值此天地大劫之際,賜下鐵師弟這般的人傑,否則我們師兄弟哪有可能在戰場之上聯手禦敵?必然有一個要在宗門內鎮守,再遇上此劫,也許就是內外俱亡之局。”
在戰場上,後背有一個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戰力的提升,心神的安定,兩人都是深有體會的。
“竟陵符孔兩家?連我都是對他們有印象的,想不到居然已經墮落魔道,唉。”
“哼,這種事過去有,現在有,未來也不會少。道基難修,魔法易成,但無道何來魔?”
道法修持,猶如積蓄江河湖海,緩進雄渾,魔功法訣則是有辦法令大湖蒸發沸騰,化為鋪天蓋地氣象萬千的雲海之象,但道基枯竭之時若無法形成新的循環,則是必死無疑。
“無論怎麼說,竟陵郡居然會出這樣的事,說下麵的人毫無察覺,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恐怕與玄魔宗也脫不了關係。”
黃道鐘以手撫須,有些憂慮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與此同時,幻雲穀積雷峰。
“宗門之內,與竟陵郡相關的執事,管事,挨個查辦,細細的查,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抄的抄。凡是在之前一戰中,參與出力,乃至有所死傷的家族,該賞的賞,應該撫恤的絕不可讓人家心寒,損傷宗門的威信。
我記得,之前信有鍘⒍⌒鍘⒉苄杖喚鸕ふ嬡耍澇詿艘鄣敝辛耍酶璧淖諉鷗簟⑸痛投疾灰伲潞笪乙鬃圓榭礎!?
靈府之內,陸城閉著雙眼,坐在法台之上,手中持著道訣臉色卻有一些蒼白。
擊敗一名法寶精良的元嬰魔修,自身也是受損不輕的。
若是尋常道人,這一身五勞七傷,不說未來道途斷送,至少也要耽擱個上百年的光陰,一名金丹真人一共才幾百年壽數?
陸城修成八九洞真得道寶丹,有三昧真火本命神通護身,外劫越重,法力越強。
但是也需要一個修持調養,休養生息的餘地,不能劫數一波接一波的來,那是什麼道行都難以抵禦的。
竟陵郡是幻雲穀腹地大郡,經曆了這次魔劫,就算有符孔兩家的家產作為填補,在整個宗門來說近幾年收入下降也是必然的。
好在黃道鐘師兄留給陸城的絕不算是爛攤子,雖然有些隱患,但是幻雲穀的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否則隻是宗門財務與撫恤,就要讓陸城頭疼。
“真君,龐、丁、曹三家修士,的確在這次魔劫當中出了些力,但是這三家也都是竟陵郡修士,多年下來,對於符孔兩家的變化竟然毫無所察?這是不能讓人信服的,對於他們的賞賜是不是……”
站出來的這位是庶務殿的邵毅峰真人,幻雲穀沒有掌門,庶務殿殿主便是大管家,黃道鐘師兄把他留給陸城,說明對他也是很信重的。
“死了三位真人,那不是出了些力而已。就算這三家與符孔兩家有著牽連,我相信也是與主脈無關的,查出之後讓他們內部自行處置,但賞賜撫恤依然不能減少,毅峰真人,天地大劫將至,這種時候收起你的那些小家子氣,我知道你勤儉持家,但也不要弄臟了宗門的臉麵。
若是弄得宗門上下離心離德,我們抱著那些靈石又有什麼用處?咳咳……”
言說到這裡時,陸城有一些氣息接續不上,輕輕咳嗽了兩聲。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老祖要休息了,還有什麼事先以靈符遞交上來。”
見陸城有些難受,林清寒立刻就站出趕人。
在所有人離開靈脈之後,這位美貌的女冠來到法台之上,輕輕為陸城拍打後背,揉按竅穴疏通經脈。
其實她也是參與了此戰,受了些內傷的,但也因此林清寒更加清楚的了解到,那魔修的凶厲可怕。
這樣一場積蓄已久,可怕的魔劫,居然被眼前之人,這樣輕易的化解,林清寒並不否認自己心中有所悸動,數百年純湛修道的那顆道心,此時隱隱已產生波紋一發不可收拾。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是清楚不過,肺腑經脈略有幾分受損而已,你也受了傷下去休息吧。”
“是。”
林清寒略有一些失望的點頭應是,她之前想到,傳聞中似乎有一些修士,喜歡以純陰處子的陰元療愈內傷……顯然自己這位夫君,並不精通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