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之間的戰鬥,綿延了無數代、涉及億萬人。
死亡終究是要到來的,但死亡又意味著什麼呢?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步入虛無主義的圈套。
由此,人往往需要一些東西去解釋,需要一些東西支撐住自己。
對於基督徒而言,他們的信就是一種精神食糧。
耶穌複活象征著死亡的戰勝,表明死亡不是終點,而是通向永恒生命的過渡。對於基督徒來說,這帶來了希望,展示了死後生命的可能性。
而有關耶穌是否真切複活這個問題上。
“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前書》中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若沒有死人複活的事,基督也就沒有複活了。】
【若基督沒有複活,我們所傳的便是枉然,你們所信的也是枉然;】
【基督若沒有複活,你們的信便是徒然,你們仍在罪裡。】
【如果我們對基督的盼望隻在今世,我們就是世上最可憐的人。】
《哥林多前書》是新約聖經中的一封書信,通常被認為是由“使徒”保羅於公元55年左右,寫給古希臘城市哥林多基督徒的。
對於那些真切研讀聖經,而非盲從的人而言。
一個致命的選擇擺在了他們麵前,要麼相信“複活”相信“來世”相信“審判”,然後活下去。
要麼不相信“複活”不相信“來世”不相信“審判”,直麵死後的虛無,然後活下去。
承認人死後什麼都不存在,並堅持至死不動搖,這需要莫大的勇氣與意誌。
可以說,基督教從其創立開始,便是一種被“設計”過的宗教,是一種“安慰劑”,用來對抗“死亡”。
但終究,12世紀的人不可能親眼見證複活,因而他們還無法僅憑“信”就去擊敗“死”。
位高權重如的黎波裡伯爵雷蒙德三世,對於將要到來的死,更是畏之如虎。
黎明、清晨,太陽已經將他的陽光撒向了大地。
蓋裡斯穿梭在病房裡,檢查著病人的情況。
因為前些日子的緣故,他在博特倫的知名度可謂是徹底打響了。
有著普利萬站台的他,是博特倫鎮最為耀目的明星。
以至於他都能鳥槍換炮,弄了個大院子,來充做自己的診所,並有足足五張病床,能夠安置一些需要照顧的病人。
在那些養病的病人中,蓋裡斯最為關注的還是經曆過闌尾炎手術的少年。
由於足夠注重殺菌消毒,加上有著大蒜素能作為抗菌藥,那個少年並未出現傷口感染的情況。
在完成了巡視工作後,蓋裡斯也就去大院的另一邊,準備著今天的宣講。
可以說這處診所,已經不隻是蓋裡斯用於治病的地方了,也同樣是社會中邊緣人的一處“教堂”。
這裡沒有東正教的十字架,沒有基督耶穌的受難像,這裡隻有一卷又一卷的聖經。
這些聖經,都是蓋裡斯從塞浦路斯教會那邊弄來的,在這個世代極端的珍貴。
正是圍繞著這些昂貴的聖經,蓋裡斯帶著博特倫的東正教徒,走上了一條與過往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與其說是牧羊人與羊群的教會,不如說是一群人讀書的聚會。
正是借由蓋裡斯,對那些聖經的解讀,聚會中的那些信徒,才真正得以進入聖化的生活。
現如今信眾們還沒有進來,蓋裡斯便順帶手翻開了幾卷聖經。
開始繼續撰寫自己的小冊子。
蓋裡斯是不打算將《聖經》的釋經權,完全散出去的,因此他必須寫出自己的教義,寫出自己對很多事物的看法,設立一些紅線。
那些紅線是殿堂的“永恒”柱石。
蓋裡斯借鑒了後世許多神學家的言論,從而要在這個世代塑造出新的精神食糧,並且要叫這食糧喂飽更多的人。
【當未來的世代審視我們的時代,他們可能會稱我們為無情、冷酷和羞愧的存在,因為我們對兄弟姐妹的苦難置若罔聞。】
【天國乃是被世人所拋棄者的歸宿,乃是貧者的福地。】
【貧者應當擺脫悲傷,醒悟成為光明之子,披上光明的盔甲,切勿沉溺於黑暗和迷夢中,錯失天國的降臨。】
【貧者應當歡欣,因為他們不再在權力的壓迫下苟延殘喘,而是在天國的盛筵中獲得豐盈的生命。】
【這生命是由天主所賜的神聖與人的生命,而非僅僅動物式的存在。】
蓋裡斯寫了許多,不僅僅是這些教義,也有不少是可以用於這個時代的科學技術。
還有許多是關於醫術的內容,這些手寫本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都有著極強的前瞻性。
“也該考慮一下雕版印刷了,紙張的事,其實也不算很缺,從大馬士革那邊買就行。”
紙張在在中東地區的曆史可以追溯到8世紀,據傳是因為唐與阿巴斯王朝的戰爭,導致紙張製作技術傳到了中東地區。
9世紀的時候紙張在巴格達、開羅、和大馬士革等城市開始大規模生產和普及,逐漸取代了羊皮紙和莎草紙,成為主要的書寫材料。
也使得巴格達在9世紀後期成為主要的文化和知識中心。
等到12世紀的時候,伊斯蘭世界的圖書館和私人藏書愈加豐富。
但有一點在於,這個時代的中東,還未普及雕版印刷,因此書籍與知識,對於底層的民眾而言,還是太過遙遠了。
就在蓋裡斯奮筆疾書的時候,有著的黎波裡的使者,正快馬加鞭趕向博特倫。
那些使者,是為了將博特倫這邊訓練有素的醫生蓋裡斯,請去的黎波裡,好去救治伯爵性命。
與此同時,蓋裡斯聽見診所外有人哐哐的敲門。
等到蓋裡斯帶著亞曆山德羅斯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許多人站在了外麵。
其中大多數都是一些湊熱鬨的法蘭克人,隻有一名中年男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身著一襲黑色法衣,腰間係著白色長繩,雙手持著鑲銀的木質十字架,胸前的佩飾在晨曦下閃著微光,令他的身影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當蓋裡斯推開門與之對視的時候,就見他微微抬頭,眼神冰冷,透著深深的戒備與審視。
這人一言不發,將手中一卷羊皮紙呈遞到蓋裡斯麵前。
紙上蓋著教會的重重紅色印章。那印章猶如烙印一般,象征著教會無可質疑的權威。
“醫生。”這人低聲開口,聲音透著不可置疑的嚴肅。
“待會需要伱出席一場問訊,主教大人將親自聽取你的解釋。”
“教會對你不乏寬容之心,但還是希望你在這次問訊中,能為自己的行為給做出合適的解釋。”
中年男子的眼神透出一絲審判般的冷酷。
隨後,他將手中的十字架輕輕舉到胸前,用一種毫無波動的聲音宣告道:“神的道在此為準。願你在神的教義中找到指引,而非走向迷途。”
說罷,使者的手垂下,收回十字架,微微後退一步,在得到蓋裡斯的任何回應前,他便轉身離去。
黑色的法衣在晨曦的微光中晃動。
這並非什麼商議,而就是一次通知。
在博特倫教會的眼中,蓋裡斯雖然有著高超的醫術,在東正教徒中有著威望,但同教會相比,依舊微不足道。
因此他們甚至沒有派人來捉拿蓋裡斯,隻是讓一位神父遞過來一封文書。
需要搭理對方嗎?
蓋裡斯有些猶豫,或許博特倫教會教會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邀請一介小小醫生出席審問是對方的榮幸。
但在蓋裡斯看來,這就挺莫名其妙的,你喊我去,我就去啊?
我這麼沒麵子的嗎?
如此想著,蓋裡斯連文書中的內容,看都沒看丟丟給一旁的亞曆山德羅斯了。
恰在此時,就在蓋裡斯打算轉身回屋的時候,有急促的馬蹄聲響在街道上響起。
等到一聲長久的勒馬音。
一個信使打扮的人,匆忙翻身下馬。
“這裡是蓋裡斯醫生嗎!”
那人朝著院子裡的人匆忙喊道。
“這邊伯爵大人有著急事邀請,還請這邊醫生隨我去一趟的黎波裡!”
走進屋內的蓋裡斯頓住腳步,他意識到機會到了。
相比起去接受博特倫教會的問詢,他還不如去看眼雷蒙德的現狀。
因此,他對一旁的亞曆山德羅斯吩咐了一句:“待會,我可能要去一趟的黎波裡,教會那邊的麻煩,你去和普利萬說一聲就行,他會幫我處理好這邊問題的。”
“是。”
亞曆山德羅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蓋裡斯放了這邊博特倫教會的鴿子。
……
的黎波裡伯爵病重的消息,根本封鎖不住,向著南北各方勢力傳去消息。
問題不僅在於這人病危,更重要的一點在於的黎波裡伯爵膝下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