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賊船的王五仰天長歎,一時間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煙波槳聲裡,兩人都沉默下來,顧懷看著錢府的方向,也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按他的性格,應該會再等一段時間,宰了那姓錢的有什麼難度?關鍵是不能冒任何的風險。
但仔細想一想真的很煩,很煩有這種神經病竄出來讓自己差點莫名其妙死在那山上,很煩就差那麼一點就不能回家吃小侍女煮的麵,很煩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太多說不定哪一天氣就漸漸消了懶得去搭理那姓錢的。
所以恩怨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什麼他娘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隔夜飯吃起來總是會覺得膈應。
不去考慮城池裡尋仇太過冒險,不去考慮現在的生活會被打破,不去考慮這樣做理不理智,他隻是想讓某些人付出該付的代價,什麼徐徐圖之天意有報都該去死。
這世上沒有神佛,血債血償這種事情,總得自己來。
江南微雨的夜空下,顧懷看著被船槳劃起波紋的河麵,麵無表情地想道。
......
一片雪亮的刀光從圍牆的角落草叢處亮起,將層層雨簾照得清晰無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砍向某個貼身短打打扮的護院。
然而下一秒卻沒有血花噴濺,蒙著麵的顧懷皺了皺眉頭,往前扶住暈倒的護院,身後的王五立刻竄出來將他拖回草叢。
枝葉抖動,很快掩埋了裡麵有人的痕跡,顧懷看向眼前猶如迷宮般曲折的院落:“這年頭修宅子都必須弄成這種德性?也不知道到底圖什麼...咱們過了幾個院落了?”
“三個了,”王五小心地清掃著兩人留下的痕跡,“遇見了十個家仆五個護院...這幫子有錢人還真是舍得,沒事請這麼多護院做什麼?”
“大概是為了防我們?”顧懷笑了笑,“加快點動作,好不容易才找到不在場證明,我得抓緊時間回去。”
王五心想二當家您平日就喜歡說世道不好人心壞了,怎麼到了您這兒殺個人就跟下館子差不多?看來看去就屬您最不像好人...
但考慮到自己現在明麵兒上的身份是顧懷的書童,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大概都得跟著顧懷混,充當大當家派在二當家身邊的小間諜...所以還是忍氣吞聲啥都彆說比較好。
借著夜色和小雨的掩蓋,兩人已經摸到了錢府的中心位置,隻是暫時摸不準哪邊才是入寢的後院,這麼一來兩人隻能在雨中摸索未免顯得有些蠢,連王五都忍不住好幾次想問顧懷今夜做事的風格怎麼和之前差距那麼大。
在他看來自己這位二當家做事一向是謀而後動,說簡單點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連那姓錢的到底住哪間房都沒摸清就跑來動手,實在有些不符合他的人設。
可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會有破防應激的時候,隻不過現在輪到了顧懷而已。
而顧懷應激起來可就比普通人離譜多了...老百姓破了防頂多罵兩句賊老天,顧懷破了防是真敢雨夜提著刀子去殺人。
而在越過一道又一道院牆,避開一個又一個家仆後,顧懷看見了暖閣外言笑晏晏的那張臉。
他眯了眯眼睛:“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