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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陳景運夫妻兩個麵麵相覷,愣了半晌。
雖然這本破書會飛會跑,但忽然開口說話,還是讓他們吃驚不已。
畢竟,連自家太爺爺都還沒學會說話,隻能嗡顫著加劍舞比劃來表達意思,稍微難度大一點的對話,就隻能寫字來交流。
當然,據傳太爺爺還會托夢術,隻是那得消耗一道紫色印記,因此很少使用。
不過,這舊書說話和人聲也有較大的區彆。
書本身沒有發生器官,它實際是通過書頁的翻動,紙張的嘩啦震顫,模擬出的人聲,聽起來好像是一位老者在開口,可仔細聽還是有較大的不同。
夫妻兩個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由王芊芊開口質問道:“你說自己不是妖孽,又有什麼憑證?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自己的來曆,千萬彆想著蒙騙我們,否則,我的三陽真火可不是吃素的。”
說話間,一團熾熱的火焰已經出現在了王芊芊手中,火光吞吐,好似隨時準備撲向舊書。
“嘩啦啦~!!”
書頁迅速翻動,蒼老而深邃的聲音明顯帶上了幾分急切:“吾乃墨冶,隻隱約記得自己曾是名煉器師,不知怎麼的就死了,等後麵恍恍惚惚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和這本書融合在了一起。”
“蘇醒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意識都渾渾噩噩,懵懵懂懂,關於生前的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唯有一些煉器知識還記得很清楚。”
寄魂?
王芊芊微微皺眉。
還以為是書冊生了靈,不想竟是寄魂。
據她所知。
一般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死後,即便有殘魂僥幸留存,其中能保留的自我意識也少得可憐,很多時候隻能靠本能行動,若無特殊手段或是被祭煉,也很難在這世界上長期存續。
而修士到了金丹期,神魂會強大許多,身隕後的殘魂也會保留一部分記憶和本能。
隻有那些元嬰期大佬,神魂能夠融入元嬰之中,甚至能夠主動元嬰出竅,承載著神魂意識脫離肉身,遨遊於蒼穹之中。
即便肉身隕滅,一旦元嬰遁走,依舊有很大可能性可以奪舍重生,而且幾乎能完整保留記憶、意識、和自我人格。
當然,元嬰老怪奪舍後能不能重新修回巔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從這墨冶的自我表述來判斷,他多半不可能是元嬰老怪物,也不太會是金丹以下的修士,如此一來,他生前的修為層次就呼之欲出了——金丹修士。
一位金丹期的煉器師?
王芊芊心頭有些火熱。
最近些年她在煉器一道上,尤其是傀儡術分支上進展緩慢,隻能靠著不斷鑽研,自我積累,再加上太爺爺用金色印記給她觸發靈感,才勉強推動著築基期玉奴的項目進展。
其實王芊芊自己也知道,她在傀儡一道上的根基還是太過薄弱,畢竟之前從家族裡帶出來的傳承知識相對有限,而且全憑自己一個人悶頭研究。
她倒也不是沒想過去雲陽宗和玄陽上人學習交流一番,隻是玄陽上人畢竟是宗門峰主,人家不被允許也沒義務來教你太多知識。
現在好了。
這個自稱書中仙和墨冶的家夥,倒是可以承擔起這方麵的功能。
不過,王芊芊心裡這麼想,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沒有放鬆手中的三陽真火,表情中滿是警惕之色:“為什麼要裝作一本普通的書?你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圖謀?”
此言一出。
書中仙忽然一陣沉默,就連嘩啦啦翻動的書頁都停了下來。
眼看著三陽真火就要舔舐到書頁上,他才緩緩開口道:“老朽獨自在一個昏暗的遺跡中生活了很久,直至被一個無意中進入遺跡的修士帶了出去,才重見天日。”
“那時的老朽渴望與人交流,也感受到那修士求知若渴的態度,便將他收為了徒弟,興致勃勃地教授了他各種煉器知識。那段時間,老朽是真的感覺很快樂,仿佛找到了作為一本書活著的意義。”
“隻可惜,隨著我那徒弟的煉器水準越來越高,他竟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漸漸走向了邪路。”
“他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活人祭器的法門,知道我一貫抵觸這些,便開始瞞著我偷偷嘗試,嘗到甜頭後便愈發肆無忌憚。”
“後來,他又從我身上獲得了靈感,開始研究把人的靈魂和煉器相結合,試圖批量化煉製有器靈的靈劍。”
“在老朽極力阻止他後,他甚至想把我祭煉了,並準備製造一具傀儡讓我的殘魂與之結合。我見勢不妙,便尋了個機會逃跑了,又因為神魂之力不夠,之後沒多久就陷入了沉寂。”
說到這裡。
書中仙翻書頁的動作,都仿佛沉寂幽寂了幾分:“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剛睜眼就發現自己被摁在了水桶裡,黑暗、深沉、可怕的窒息……我一動都不敢動!”
“呃……嗬嗬。”
王芊芊當即明白了書中仙描述的場景,罪魁禍首正是她。
“然後,你又開始燒我,把我丟進火盆裡,我覺得你是個壞人,就更不敢動了。”書中仙的聲音愈發幽幽,“直到我看到了三陽真火,我覺得再不跑就完蛋了,再後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
王芊芊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轉移話題:“那個,墨冶前輩,抱歉抱歉。對了,你那徒弟叫什麼名字?回頭我搖人揍他去。”
一聽到搖人揍人,書中仙頓時來了精神,憤慨控訴道:“我那孽徒叫齊班,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齊班?”
陳景運眉頭微皺,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
將這名字念了兩遍,他忽然眼睛一亮:“齊班大師,黑榜排名第四的那個通緝犯,據說此人已經築基期後期,一身煉器之術十分了得。”
陳氏有段時間專門針對黑榜通緝犯,因此對榜上各人都有詳儘的調查和了解。
隻是此人十分低調,已經很多年沒有任何消息了。
“好好好,孽徒還活著。”書中仙興奮的書頁嘩嘩作響,正反來回翻動,“老朽定要找到這孽徒,讓他付出天大的代價。”
嘖嘖~
這寄魂怪還挺有脾氣。
王芊芊暗笑一聲,旋即拍著胸脯說:“書中仙前輩,路見不平有人踩,我定會將他綁到伱麵前,任由你隨便處置。”
每一個黑榜通緝犯,都是犯案累累的惡棍,王芊芊抓齊班大師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你?”書中仙書頁嘩嘩作響,語氣忽的冷漠下來,“看你如此巴結老朽,也是想要老朽傳授你煉器知識吧?嗬嗬,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生前肯定是正道人士,可不想死後還遺禍千年!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呃……”
王芊芊感覺自己也有些失算,早知如此,應該叫景運出來當壞人,她來拯救書中仙刷好感度的。
略一思考,王芊芊忽然盯著書冊,認真問道:“書中仙前輩果真不教?”
“不教!便是你拿真火燒我,我也不教。”書中仙的聲音有些頹然,“已教出來一個孽徒,我已心灰意冷。”
王芊芊眉頭一挑,索性換個賽道,語調中透出了幾分嘲諷:“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煉器大師,牛皮吹得賊響,卻連半點煉器基礎都不會,原來是個坑蒙拐騙的假大師。算了算了,怪我王芊芊太傻,竟信了一本書的話!”
說著,她搖頭歎息,轉身就大踏步向門外而去。
“站住!對,叫的就是你!”書頁嘩嘩劇烈作響,書中仙激憤的聲音響起,“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好,那我就考驗考驗你。”
王芊芊站住轉身,雙手抱胸,一開口便接連說了幾個方向的煉器基礎題目。
這些題目雖是基礎,可若是學的不夠紮實,回答起來很難直切本質。
“嘩啦啦!”
沒有任何猶豫,書頁連續翻動,書中仙略帶驕傲的一一回答了王芊芊的問題,末了架子一起,語調洋洋得意:“小姑娘,服不服氣?”
“也就還行,都是些小孩子學的基礎。”王芊芊昂著頭,一臉傲嬌的模樣,繼續挑釁道,“接下來,我可是要加大難度了。”
不等書中仙反應,王芊芊便趁勢拿出來一道平日裡積攢的難題。
這是卡了她許久的瓶頸之一。
書中仙開始時還不以為意,可審完題略一思考,書頁便停止了翻動,一頁頁呈半圓形豎起,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幾個呼吸後,書頁才有條不紊的翻動起來:“有點意思。你這思考的方向還是挺有趣的。”
不多會兒,書中仙就給出了答案。
王芊芊拿到答案,凝眉思索了片刻,便語調如連珠般又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書中仙也邊思考邊謹慎的回答,態度逐漸認真。
但他答著答著,便開始卡殼了,進入了沉思狀態。
而王芊芊則是提出了幾個假設,開始與他展開激烈的爭論和探討,不知不覺間,一人一書就進入了忘我的討論之中。
在此過程中,王芊芊也貪婪的汲取著書中仙的知識和想法,原本蒙在她眼前的迷霧漸漸被驅散,一條康莊大道一點點呈現在她眼前。
書中仙也是越討論越興奮。
這小姑娘可真是看不出來啊,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深厚的積累和底蘊,比齊班那個孽徒可強太多了。
一旁的陳景運自然是聽得雲裡霧裡,感覺一人一書就像是在說天書一般。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看明白了,那就是這書中仙被娘子套路了。
看樣子,娘子拿下這書中仙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而後,陳景運掏出了個古舊木盒,準備讓娘子也幫忙鑒定鑒定,看看這橙色印記首抽抽出來的寶物是什麼功能。
可憐他剛湊上去,就被王芊芊和書中仙聯手驅逐了。
去去去,邊上待著去,彆打擾我們討論重要課題。
“砰!”
院子裡,陳景運看著麵前被娘子用力關上的房門,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片刻後。
陳景運默默提了桶水,默默將古舊木盒悶進了水裡。
等了幾十息功夫,並沒有器靈掙紮著跳出來說冰涼、幽暗、恐懼等台詞。
他就將古舊木盒從水中拿了出來,瀝乾,又按照之前王芊芊的流程,又搗鼓了個火盆,隨手將木盒丟進了火盆內。
一息,兩息,依舊沒有反應。
足足等了十幾息後,木盒非但沒有任何異常,火焰反而將表層給點燃了,火勢騰的一下旺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