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剛受到了官家密詔,後頭就有人來刺殺和搶密詔,我心裡擔心社稷安危被奸人所蒙蔽,為此不顧自身安危,特來麵見陛下。
這怎麼不算合理呢?
這理由雖有些牽強,但隻要不是行為上觸碰了“反”意,那最後最多也就是被官家責罰幾句。
但若是成功……
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趙策英必須要考慮,這會不會是他此生僅有的一次機會。
他絕不願意放過。
“你這話雖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不穩妥……”趙宗全老實了這麼多年,行事理念一直被拘束在規則範圍內,心裡雖然讚同自己兒子的說法,但一時間還是難以下定決心。
“您這還猶豫什麼?”
趙策英見自己父親依舊猶豫不決,神色有些急了,聲音急切道:
“莫非您就甘願做這束手羔羊,任由彆人發落嗎?”
“也不一定如此……”趙宗全嘴角囁喏出一句。
“……”
趙策英心裡有些難繃,但還是規勸道:
“就算您不為了自己想想,那也得為母親、妹妹們想想啊。”
“我們過得了刀光劍影的日子,但豈能讓她們整日擔驚受怕,連府門都不敢出?”
這話算是戳到了趙宗全的軟肋。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見趙宗全意動,趙策英又是趁時補上了一句。
這終於是成為了壓死趙宗全心中猶豫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見趙宗全沉悶半晌後,最終點頭道:
“好,便依你所言,我們擇日便進京!”
說罷,趙宗全又朝著麵色興奮的趙策英叮囑道:
“不過借口也不用隻拘泥於上京告狀……”
既然做了決定,那麼趙宗全的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要求計劃完成的儘善儘美,補充道:
“雖那刺客沒有供出幕後之人,但這事又隻有你我父子二人知曉……”
趙宗全神色晦澀難言,同趙策英看了一眼:
“沒有主使,那這上京的由頭便有些牽強,既如此,那我們便可以隨意從那兩位身上選一個幕後主使,讓官家去調查,最後還加一個進京迎新君扯謊。
總之,若是事情未如你預料的那般,進城即刻請罪!”
“是!”
趙策英一臉高興地應下,而後立馬出門準備了。
看著兒子出門的背影,趙宗全一時間又是長籲短歎起來。
‘哎,臨到老了,卻突然掉了個這麼個事到跟前,也不知是福是禍……’
雖有趙策英苦苦勸說的原因,但趙宗全未必心裡就沒有一絲念想。
翌日。
趙家父子便扮做商隊,從禹州出發汴京。
而果如趙策英所說的那般,才出發的路上,便遇到了刺客。
從果決程度,以及時間上來看,恐怕是與昨夜那六個刺客是同一批到的。
現下見趙宗全要上京,也隻能與他們昨日府內的同夥一般,被迫無奈的倉促襲殺。
有了防備之下,最後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成功擊退刺客後,趙宗全上京的決心也更加堅定了。
因為又有刺客來襲,無疑是印證了昨夜趙策英所說的。
若是時機合適,他們父子倆也未免不可爭上一爭!
與此同時。
汴京城裡的初冬,依舊是如往日般默然。
不過這種平靜的氛圍下,又帶著另外一種氤氳在平靜水麵下的熱鬨。
官家終於是要立太子了!
雖然官家金口玉言一直沒有明確太子的人選,但從其對待邕王和兗王的態度上,朝堂上便能看的清晰無二。
太子之位,已然是邕王無疑了。
一切流程儀軌都大約準備妥當,隻等官家下了冊封詔令,諸多官員便可在最後的署名上落筆邕王的名字,這事便成了。
下午。
日頭漸漸西垂。
平陽侯府。
楊文遠放衙歸家,脫下一身官服後,從旁邊華蘭的懷裡接過自己的寶貝兒子楊明桓——一月親子假期已經過完了,現在又是要開始翰林院每日報到的上班打卡工作。
一如往常般逗弄了會兒楊明桓,又說了會兒夫妻密話,而後楊文遠突然想起什麼,對著華蘭說道:
“對了,官家今日發了詔令,讓我們開始籌備冊封太子,所以明日去翰林院後,我怕是有段日子不能回家了,長柏也是一樣。”
聞言,華蘭語氣略顯輕鬆道:
“總算是定下來了。”
這太子之位拖了太久,就連華蘭聽了終於要冊封太子,也是不免覺得心中寬鬆了許多。
“可是邕王殿下?”華蘭又問了句。
楊文遠點點頭,回道:
“除了他還有誰?朝臣們都是早就看出來了的。”
“嗯!”華蘭應聲點頭,默默將楊明桓從楊文遠懷裡接了過去。
自家與邕王府關係可說不上融洽。
邕王定了太子之位,今後日子怕是不怎麼輕鬆了。
看著華蘭沉思的模樣,楊文遠這時又是想到了,現在開始籌備冊封太子事宜,那自己等人在皇城期間,那榮妃和兗王豈不是就要謀反了?
還要召集京中官眷入宮做把柄……
想到此處,楊文遠當即轉頭,對著華蘭認真道:
“我去宮裡的這段日子,你就不要隨意外出了,雖說兗王表麵上不在意太子之位了,但麵上表現的越雲淡風輕,其實心裡越發計較,不肯服輸,我料想他肯定不甘心,多半是要弄出聲勢出來的。”
華蘭認真點頭:
“我知道,定然在家好生等你回來,再說了,我又能往哪兒去啊?”
“便是宮裡傳話,你也以身子不適推托了!”
楊文遠神情認真地叮囑道:
“我家現下與曹皇後都日漸生疏,更彆說其他人了。”
“總之,就算是皇後派人來傳話,你也不用聽,隻管推脫就是了。”
“不行……”
楊文遠說著猶不放心,接著道:
“我還是把叔母喊回府上陪著你吧。”
“我又不是小姑娘,用得著這麼寶……”華蘭生育過後,整個人都浸透了一股熟媚的氣息,當即嬌嗔了楊文遠一眼。
正事當頭,楊文遠沒有被半分美色所累,認真道:
“堂兄近幾日也是要去禁軍值守的,叔母一個人在自家待著,難免悶得緊,正好與你解解悶。”
“好嘛,好嘛,聽你的就是了。”
雖臉上不大高興楊文遠把自己當做未諳世事的小姑娘一般體貼關心,但華蘭心裡可謂是美滋滋的,傲嬌地翹著櫻唇,一副推脫不過的表情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