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岑冬生說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後,小姑娘的第一反應卻是懷疑,她歪了歪頭,清亮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自家哥哥的臉。
“當然是真的……怎麼?事到如今,不會是不舍得了吧?”
岑冬生開玩笑地反問。
“我可不知道你們倆關係有變好,難道是剛才那一架打到惺惺相惜了?”
“怎麼可能。”
伊清顏籲了口氣,她將纖瘦的身體蜷縮起來,雙手掛在男人的脖子上好能讓自己在岑冬生懷中躺得更舒服些。
“我是擔心哥哥啦,說不定中途又後悔了。”
“不是說好了要相信我的嗎?”
“其他事情可以相信……”
伊清顏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表示強調。
“但隻有這件事,我實在沒法放心。”
岑冬生挑了挑眉。
好吧,此前大部分時候,他對知真姐所作所為的態度確實很隨意……
所以才要有所改變吧。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你就等著瞧。”
*
那個女人正站在地勢高處,一頭長發隨著夜風輕輕搖曳。
已經來了幾組超工委的人手,附近停放了幾輛車,一群人正圍在被砸出來的凹陷旁邊愁眉苦臉。
安知真俯瞰著大地,從旁人的角度看過去,她的模樣有種高高在上的飄渺;而地下工作的人們則更像是腳踏實地地生活著,感覺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岑冬生看著他們忙碌,抓著妹妹的手,從另一邊跳到安知真身邊。
“你們回來了。”
見到兄妹倆朝著這邊靠近,安知真順勢遞過來一套衣服。
“哦,沒想到連妹妹都肯回來。是被你說服了嗎?”
“沒錯。”
岑冬生豎了個大拇指。接過來後,男人就去一旁穿衣服了。
姐妹兩人又一次麵朝麵的對峙,短暫的視線交錯。
在安知真眼中,伊清顏的態度當然是冷淡的,但光是“冷淡”就已經很厲害了。
就像是退回了最開始的狀態,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都被輕而易舉地跨過。
女人心中感慨,冬生真的很會對付像她這種人。
好羨慕,這也是某種天賦使然吧?
某些本領後天很難習得,或者說就算想要模仿,也是隻得其形、不得真意,就像命禁和普通咒禁的關係一樣。
女高中生和她一樣,俯瞰著下方那群忙碌的人們。
安知真和伊清顏,無論是年齡,氣質,還是個性,都有著迥異的差距,但奇妙的是,偶爾某些時候,她們又會給人很相似的感覺。
就比如現在。
“這些人是誰?”
伊清顏輕聲詢問。
“啊,他們是我喊來估算和統計初步狀況的,等對現場的破壞結果和接下來的收尾工作與後續的重建規模有了個基礎認知後,就能確定方向了。”
“會很麻煩嗎?”
“不會哦。”安知真眨了眨眼,“對我來說不會,我的能力就擅長做這個嘛。”
比如戰鬥開始前的撤離人群,要是真的讓人組織人手,安排附近的數千民眾轉移到彆的地方,無疑是件耗時耗力的麻煩事兒;但對於安知真來說,不過是一個念頭罷了。
安知真輕易操縱了覆蓋數公裡內的生靈,並在腦海內輸入“讓他們離開這個地方”的指令,連咒禁師都不是的普通人,操縱起來實在是很容易。
還是那句話,能被精神操縱解決的問題,對她來說就不是問題。
包括接下來的收尾工作,要是換成彆人,難免會遭遇來自內外各方的齟齬:諸如推卸責任、溝通不暢、分配不均等等情況,這是人性使然,傳統上需用恩威並加的手段解決,消耗執行者的精力與內部資源。
但有《天魁權首》這般的作弊器在,就能繞過問題直接得到答案,安知真已將“魔爪”深入官僚體係內部,讓政府組織的內部係統能以她想要的方式高速運轉。
不過,目前的狀態仍然隻是“借用”——她的最終目的是革新體係運轉起來後,不再需要外力的維持,這就不能單靠心靈操縱的力量了。咒禁能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卻無法建立新的東西。
這算是後話。對於目前的狀況,安知真隻是簡單解釋了一下流程。
伊清顏聽得很認真,這點同樣出乎女人的意料,她本來以為小姑娘不會在意這個,起碼過去的她肯定不會在乎。
是在和她的哥哥聊過之後,想法發生了某種改變嗎?
“涉及到經濟損失這種物質上的損傷,的確很難彌補……不過,社會機製運轉中因個人和小團體利益或一己之私浪費資源,本來就在可接受的‘損耗’範圍內。”
安知真輕描淡寫間,蓋過了這個話題。
伊清顏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她聽到背後男人的聲音。
“知真姐。”
岑冬生將衣服換上後,走到女人跟前。
“我們有事要和你說。”
安知真點點頭。
“可以,不過要等這邊的工作結束。”
兄妹倆麵麵相覷。
“這是借口吧?”
岑冬生毫不客氣地開口。
“唔……”
安知真有一絲小小的驚訝,沒想到對方的態度會如此積極。
的確是借口。在她眼裡,處理工作永遠不可能比與岑冬生他們交流更重要。
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心情。
“好吧,工作的事情就推到明天,我們一起回去好了。”
安知真心念電轉間,很快改了主意。
但兄妹倆想做的顯然沒有那麼簡單,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創造出“懲罰”對方的空間——
伊清顏突然朝著女人伸出手。
“彆躲。”
說著,她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什麼?”
安知真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照做了。????伊清顏一隻手始終牽著哥哥的手,另一隻手則抓住了安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