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冬生在“天耳通”中詢問。
薑雲湄緩緩搖頭,隻是神色凝重。
岑冬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是殘忍。明明是後代,卻完全沒有享受到好處,讓人無法理解。”
宋雨棠低聲說道。
“就算是唯我獨尊的皇帝,也會關心自己血脈相連的後代吧?古人們都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子孫永享榮華富貴……”
“不必去共情鬼魂的思維方式,那是活人無法理解的。”
岑冬生說。
“對於薑奇這樣的鬼魂而言,當它見到生前血脈的延續時,不但不會覺得開心,反而感到無比痛恨,因為活人的世界與溫度,是它永遠享受不到的。”
……
“告訴我們你知道的所有與薑奇有關的事。”
“我隻知道,它有把活人轉化為鬼怪的異能。”
薑誌峰生前是咒禁師,對鬼怪的事情不至於一無所知。
“這百年下來積累了大量鬼魂作為下屬,譬如它養在宮殿裡的那群侍衛,想要靠近它,就是一道很難翻過去的門檻……”
“那點數量的鬼魂,我一個人就能解決。真正的問題是,宮殿裡的那個人不是它的本體,我該去哪裡尋找?”
薑誌峰有些驚疑地看了岑冬生一眼,見薑雲湄對男人的話毫無反應,似乎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本來以為你們是在想辦法離開鬼屋,把消息傳遞出去請求支援,沒想到是真的打算殺了它……”
“算了,我說實話,我沒有親眼見過它的本體。這是薑奇最大的秘密和弱點,它不可能告訴給彆人。”
“為了實現下輩子當皇帝的野心,薑奇生前布置風水大陣,逆天改命,結果受了嚴重反噬,哪怕在死後都沒有消除,隻能躲在一具棺材裡休養……這就是我這段時間聽說過的所有內容。”
“隻要找到那具棺材,就能結束這一切?”
薑誌峰點點頭。
“但薑奇自己清楚,無法痊愈的本體,就是它身上最大的弱點,所以才把這棟鬼屋打造成基地,還組建龐大的幽靈軍隊,將自己重重保護起來;還有一座最大的屏障,位於鬼屋中最顯眼的地方。”
鬼魂的目光仰望夜空,落在了遠方。
“那座山嗎……”
岑冬生那座矗立在黑暗中的龐然影子。
“那裡是整個‘鬼屋空間’中守衛最森嚴的地方。我猜薑奇的本體就在山上。”
由山化形而來的魔怪,如同巨人般充滿威嚴,沉默佇立在黑夜之中,令人下意識遠離;但反過來想,這可能就是薑奇想要達到的結果。
“要來了……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來了!”
這時,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薑誌峰突然大喊起來,幽綠色的瞳孔猛地睜大,透露出冰冷的瘋狂,麵部扭曲,從腳開始,熊熊的綠色火光蔓延、燃燒,一直蔓延到頭顱,從雙眼中放射出來。
“薑奇……我在地獄裡等你!”
薑誌峰發出哀嚎,顯然正在經受可怕的折磨。
殺人滅口……不對,殺鬼滅口嗎。
岑冬生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雖然他因薑誌峰的所作所為而很難產生同情心,但罪魁禍首如此肆意妄為,還是令他感到不爽。
男人伸出手,任由那綠色的火焰灼燒肌膚,接著毫不客氣捏碎了鬼魂薑誌峰的腦袋。
“結束了。”
他拍了拍手,對兩位隊友說道:
“我們走吧,接下來就該去處理正事了。”
……
當他們離開薑家祖宅,邁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聽見背後爆發的嘈雜聲浪,所有的客人們收到了某種命令後,集體行動起來。
但當岑冬生轉頭的時候,薑家的大門如同巨獸的嘴巴,已緊緊閉攏,無法從外側打開。
這豈能難得住他?在男人麵前,沒有能鎖上的門,他抬手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凶猛重拳。
“轟!”
被陰炁封鎖的大門被一拳砸爛,但出現在視野中的,卻已經不是剛才那個熱熱鬨鬨開宴會的宅邸,而是一間空空蕩蕩、廢棄已久的房屋。
“嘖。”
岑冬生微微咋舌。
隻聽到從遙遠地方傳來某人下達指示的聲音,以及鬼魂們的轟然應答,詭異的吼叫與尖嘯聲彙聚成一片。
不知是否有意為之,那音量恰好控製在能讓他們聽見、卻聽不清楚的程度。
“……雲湄?”
“薑奇正在下達命令。”
他們剛才的行為似乎徹底激怒了薑奇,打算讓手下那幫幽靈軍團前來追殺他們。
不止是薑家祖宅這片區域,小鎮的各個角落都在傳來鬼魂們此起彼伏的淒厲尖嘯聲,它們全都從沉睡中蘇醒。
大氣在震動,頭頂密布的陰雲如海底漩渦般旋轉。
那些原本無人的屋宅,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成為了惡鬼們的巢穴,它們的數量規模不斷膨脹,等待著這個世界的主人一聲令下,就會傾巢出動……
……
眼下的場麵看似危機四伏,令人心驚;但以他們小隊的實力,縱然眼前是龍潭虎穴,依然隨時能殺出條路來。
見兩位隊友麵色凝重,卻未曾流露膽怯之色,岑冬生心中滿意。他說:
“我們分頭行動。你們去那邊的山上看看,薑奇派出來的那些鬼怪,就由我來處理。”
“……可以嗎?”
宋雨棠麵露興奮之情。
以師徒倆的關係和性格,不會因為哪邊任務更危險而心生怨懟,隻會在乎哪邊的任務更關鍵——
岑冬生願意將尋找薑奇本體的任務交給她,充分證明了他對自己的信賴,這讓女孩感到欣喜,她還以為師父這一次又會大包大攬呢。
“雲湄和你一起行動,要多多依靠她的異能和靈覺,謹慎行動。另外,就算找不到薑奇的本體也無所謂,你的第一任務是……”
“我知道,師父你已經強調過好幾次了。”宋雨棠一把抓住了隊友的手,一臉嚴肅地保證道,“我發誓,我會保護好學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