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要打倒鬼屋的主人，就得找出對方的本體才行。
岑冬生最開始經曆的那座小康樓鬼屋，他獨自一人轉了好幾圈才發現核心鬼怪在哪兒。
好在這回他身邊有了薑雲湄，女孩很快就發現了線索。
當三人準備離開，薑雲湄耳朵微動，聽到了一個讓人在意的熟悉聲音，她的目光朝著幽靈宴會的方向看去。
按薑奇的說法，這場宴會的客人都是它的下屬；但相比被它完全控製在手心的宮殿守衛們，這群客人們是各自率領著鬼魂部隊、有著一定獨立性的頭目。
而在餐桌之間來往的侍者們，則是地位更低下的侍從。
薑雲湄在這群散發著幽幽光澤的鬼魂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輪廓，那是位神色悲苦的中年男子。
“……薑誌峰？”
“你認識？”
岑冬生的目光順著望過去，相比起周圍的同類，這個幽靈身上看不出生前死相，像是在一瞬間被奪去了性命。
和雲湄眉眼間有兩三分相似，這是……
“是我的三叔。”
“原來是他。”
在超工委介入薑家事務後失蹤的前任家主，據說是為了複活祖宗而來。
但如今的他已是一介孤魂，會做出這種事的人……鬼，想都不用想是誰。
“等等，怎麼還有今天在祠堂裡遇到的那幾位老人？”
他們很快在這群鬼魂侍者們之中又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麵龐。
它們與彆的鬼魂稍有區彆，身軀輪廓顏色暗淡，一副隨時可能煙消雲散的虛弱模樣；同時，老人們麵色木然，瞳孔中跳動著的幽綠色的火光近乎熄滅，一看便知是新生的幽靈。
“……那個薑奇沒有說謊，它真的將自己的後人都當成隨時可以壓榨和利用的對象。”宋雨棠的語氣裡滿是厭惡，“真是個瘋子。”
……
那幾位老人鬼魂暫時無法交流，於是薑雲湄帶著他們跟隨在薑誌峰的鬼魂後，來到了宅邸後方無人的庭院裡。
薑誌峰的感知能力明顯變遲鈍了，麵部表情在渾渾噩噩的痛苦與短暫的清醒悲苦中切換，狀態看著隻比那些老人好上一點。
直到薑雲湄出現在他麵前。
鬼魂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活人，露出垂涎的凶惡，但當目標身邊的女孩默不作聲地抬起手，渾身散發著強烈陽炁與電光，它又嚇到往後退卻，最後被岑冬生一把抓住脖子，扔到了地上。
掙紮了數次，仍然動彈不得的薑誌峰，它的表情漸漸變得茫然，似乎暫時從鬼魂的本能中掙脫出來，幽綠色的瞳孔有了焦距，盯著麵前的薑雲湄看了好一會兒後，露出恍然的表情。
“是……是你……”
鬼魂的聲音嘶啞難聽。
“薑……薑……雲……”
薑誌峰一字一頓，說得很吃力。看來在成為鬼魂後，生前的記憶會有很嚴重的損傷，能記起多少完全看命；就像現在，他已經記不得薑雲湄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不重要。”
薑雲湄說。
“重要的是，你還能想起你自己是誰嗎？還有，你能否猜出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她指了指鬼魂身後的男人。
“這位是超工委派來的咒禁師。”
“超……工……委……”
在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後，鬼魂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在猶豫要如何回答，又或者對現在的薑誌峰而言，要取回正常的思維本就不是件容易事。
“你們……是來……打倒薑奇的……”
“說得沒錯。我知道你生前從超工委那邊逃走，就是為了來給我們那個鬼祖宗儘孝。那現在呢？連自己都變成鬼了，你的想法有沒有變？”
“我……不希望……幫它……但我……沒有拒絕的方法……”
鬼魂的麵龐上，逐漸凝聚起濃鬱的怨氣。
和活人不同，對怨魂而言，生前的怨氣是關鍵條件，與環境中的陰炁缺一不可，相當一部分鬼怪都是以“怨氣”為核心凝聚起最初形態的。
薑誌峰逐漸想起了自己生前的執念，記憶越來越清醒，說話越來越流暢和有邏輯。
“我完全上當了……我以為不管是如何邪惡的人，總歸是我們薑家人的祖宗，不會害了自己人，不曾想它就是要將整個家族當作柴薪，去替它的執念燒一把火！”
鬼魂的麵容完全扭曲，就像名畫《呐喊》中的形象，其對薑奇的痛恨可見一斑。
“看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不如先合作吧，你是被薑奇變成鬼魂的，以你的能力，應該很難反抗自己的主人。”
薑雲湄說。在詢問過岑冬生的意見後，她很快做出了決定——
從薑奇的表現來看，鬼魂很難違背自己生前的核心執念，這點有利用的價值。
“不如你把情報告訴我們，我們再去把那個薑奇宰了。”
薑誌峰綠幽幽的瞳孔注視著自己的侄女，許久，緩緩點頭。
“……好。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但我隻幫他做了幾天的事，未必事事都清楚……”
“首先，外頭那群老人變成的鬼魂是什麼情況？我們白天才看到他們，晚上就死了。”
“……薑奇問我索要家族成員作為祭品，我起初不願意，但……我實在無法反抗它，就把這幾位的名字告訴他。於是，薑奇給他們托夢，將他們騙到這裡……”
“所以，是你害了他們？”
“總比送年輕人去死要好。”薑誌峰沉聲回答，“我沒有彆的路可走。”
“怪不得，死的都是老人……還都是分家的人。”
薑雲湄喃喃道，宋雨棠忍不住皺眉。
“我知道你們對我的看法，是，我是自私，如果我不自私，犧牲的就是你我的家人，你難道……”
“……這個話題就先放在一邊吧。”
岑冬生打斷了鬼魂的怨言。
“我這邊倒是還有個問題，為什麼薑奇會更喜歡利用自己的族人？難道單純是出於感情因素？”
“原因不清楚……但我猜測，很可能是因為他在生前就利用某種儀式，對自己的子孫後代做過什麼，讓我們無力反抗。”
鬼魂的聲音幽幽。
“薑家的血脈被詛咒了，而詛咒的源頭就是薑奇。”
……
“你有被詛咒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