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魔怪時不時發出怒吼,它的本質是薑奇為自己精心打造的棺材,在被喚醒後,山的行動從遲鈍到敏捷,與飛在天上的那位男性咒禁師陷入了僵持苦戰。
地麵正在顫抖,原本堅硬的岩石如未凝固的水泥般流動,從一頭到另一頭,彌補被咒禁師打穿的缺口;上方生長的物體符合重力定律地往下摔落,入眼所及之處,山石破碎,草木傾頹,一切都在走向崩潰與毀滅……
宋雨棠和薑雲湄站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如履平地,不過好歹有個人仙係咒禁師在,不至於真的摔下去。
隻是現在……
宋雨棠從後麵抱著薑雲湄,像抱小孩那樣把她放到了懸崖外麵,雙腳懸空,一副打算殺人謀害的表現。
“學姐,我要在這裡放你下去了哦。”
她的語氣倒是很輕柔。
“……真的要在這裡嗎?”
薑雲湄望著下方呼嘯的狂風與一無所有的黑暗,俏臉僵硬。
“學姐怎麼突然又膽小了,明明剛才很勇敢的嘛。”
“我又不像你們一樣又抗又能打,我的身體很嬌弱的,要是有人保護倒還好說……”
“放心,你跳下去之後,師父一定會接住你的。”
“唉……行吧。”
腳下的棺材山還在晃動個不停,形勢岌岌可危,腳下的視野忽遠忽近,十分刺激;她覺得長痛不如短痛。
薑雲湄想起之前趴在宋學妹背上,被她帶著跳上山頂的經曆,其中過程像是遊樂園裡提供刺激的遊玩設施,倒也不是完全無法忍受。
“那我放手了哦?”
“快點的吧。”
她沒好氣地抱怨道。
“你這樣把我抱著怪羞恥的……”
話音未落,身後的隊友就放手了,於是女孩的抱怨聲變成了尖叫,空穀幽音,響應不絕。
……
起初是黑暗。
被丟下去之後,視野中的景物急速往上方掠去,微弱的光亮在視野中消失,四周仿佛天地初開前一片混沌的黑色,伸手不見五指。
耳畔唯餘呼嘯的風聲。
在墜落的過程中,薑雲湄的心反而慢慢平靜下來,甚至有閒心想東想西。
她相信下麵會有人接住自己的。
況且,眼下已經來不及後悔,女孩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給彆人。
這不能怪任何人,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
“真是個令人心情激動的夜晚,這就是我的第一次任務,它看起來馬上就要走向尾聲了……”
過去十幾年、幾十年後,這個夜晚的回憶可能還是會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畢竟是第一次嘛。”
第一次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
“是過去的我根本想象不出來的奇幻大冒險,比任何遊戲都要刺激……或者說刺激過頭了。”
紛亂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從下麵傳來的男人聲音引起了薑雲湄的注意。
“我就在這裡……看到你了!”
……
岑冬生借助禦風異能扶搖直上,氣流在他的肩膀後方湧動,如同伸展開來一雙看不見的翅膀,便於操縱飛行的方向。
他睜著眼睛向上看,很快看見了正在極速墜落的身影。
“要好好接住我哦!”
女孩的聲音在岑冬生的耳畔響起。
“當然。”
他笑著回應。
……
一個向上飛,一個向下墜,二人很快彙聚到了同一個交點。
女孩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卻感覺到周圍的風一下子從尖銳化為柔軟,如同陷入了一張海綿床中……
岑冬生精密地操作著異能,細致調整氣流強度,卸去了從天而降的重力勢能,鼓蕩的風如同一雙溫柔的大手,將男女一齊托在掌心。
他張開雙臂,將薑雲湄抱在懷中,接著往上飛去。
“接住你了。”
“……嗯。”
薑雲湄睜開眼睛。
岑冬生很細心張開風的屏障,讓凜冽氣流不至於侵入二人周圍;所以不止是安全感,在這個男人的懷裡,她甚至能感受到一絲舒適……
氣氛變得有那麼些微妙。似乎是為了打破沉默的氛圍,男人一邊飛,一邊開口問道:
“這是你的第一次任務,感覺如何?”
不知道這能否算是心有靈犀,岑冬生此刻提出的問題,正好是她剛才想到的。
“您指什麼?”
“就是有沒有出現不適應的情況,比如覺得執行任務太危險了,很害怕,下次不敢來了之類的。”
“……如果我真的打了退堂鼓,岑老師肯放我離開嗎?”
薑雲湄笑了起來。
“這樣說可能有點自戀,但我總覺得岑老師似乎對我的未來充滿期待,比我自己都有信心……我對你而言,還挺重要的吧。”
“是很重要,但強扭的瓜不甜。你要是不願意,我肯定不會強迫。”
“隻是個玩笑。”薑雲湄回答道,“雖然不至於像宋學妹那樣,對戰鬥和挑戰都充滿熱情,但我認為咒禁師就是我最重要的身份,能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未來是什麼樣的時代,我漸漸能預見到了。”
女孩輕輕歎了口氣。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就算前路艱辛……但比起無知地活著,我寧願選擇痛苦的清醒。”
……
狂風大作,岑冬生抱著薑雲湄穿破雲層,來到這處鬼屋空間的上空。
天上無星無月,宛如宇宙的暗麵。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調整姿勢,緊盯著下方的棺山巨人。
“接下來就是最後的戰鬥了。我待會兒要用到雙手,要不……”
“你背我吧。”
這次是薑雲湄主動提出來的。
為了不影響岑冬生揮拳,同時又要保證能在第一時間觀測到山體內薑奇本體的移動,兩人隻能暫時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