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會客廳等著見我。”
女人與男人麵麵相覷,麵露驚異。
*
在自稱陳淩雲的男人指引下,吳文瑞終於得以踏入書屋,並麵見了閻羅會的領袖。
那是一位令人驚豔的妙齡少女,清麗無暇的麵龐透著幾分稚氣,與不見血色的蒼白;微微留長的蓬鬆發尾披在肩上,給人一種自然隨性的淩亂之美。
她正坐在書籍堆疊成的小山之上,一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下方的人們。
傳說中閻羅會的會長是一位女高中生,沒想到竟是真的……
但吳文瑞不敢有絲毫怠慢,在看了一眼書山上坐著的纖細身影後,連忙低下頭。
在咒禁師的世界,性彆、年齡都不重要,唯有實力才是通行證。
此外,他還注意到了侍立在一旁刀疤女與夾克男。
一男一女,那如刀劍般鋒利的視線和凝重的威壓,證明這兩人皆是身經百戰的咒禁師,且等級相當高。
“閻羅會的高層……人們口中的‘無常使’吧。”
吳文瑞心想。
但在見到他們之後,他反而鬆了口氣。
這兩人雖然很強,但要是真打起來,他不認為自己會輸。換而言之,既然他們能成為閻羅會高層,那他同樣有資格成為對方的心腹。
隻是……
吳文瑞的額頭上正不自覺冒出冷汗。
這完全是一種受到威脅後的本能反應,仿佛這一刻的他從咒禁師變回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又不幸在山林中遇見凶惡的野獸——
被書山上的少女注視之時,他有種自己的底細被看穿的感覺。
這種可怕的眼神,難道對方認識自己?
不,不會的,應該是他的錯覺。
畢竟是能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天生強者,有些特彆之處很正常,就像那個最近總是在他的噩夢中出現的女人一樣。
說起來,這兩人身上,的確有種相似的,“唯我獨尊”的氣質……
吳文瑞腦子裡胡思亂想,嘴上則已經開口,打算先將自己準備已久的開場白說完。
“伊大人……”
“哦,我想起來了。”
少女的嗓音是符合她年齡與外表的清脆好聽,如銀鈴般悅耳。
“是你。”
但聽在吳文瑞耳中,他心中卻升起了濃烈的不安。
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話語。
“您……認識我嗎?”
“嗯,我認識。你和冬生哥打過架,對吧?你,還有你的那個吸血鬼同伴。沒想到還能逃走。”
“吸血鬼”,“和冬生哥打過架”……
在生死危機的刺激下,吳文瑞的大腦飛速運轉,以前所未有的冷靜分析出問題的關鍵。
那個差點殺了自己的青年……是閻羅會會長的熟人?!居然用“哥”來稱呼,關係好像還很密切?
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還沒結束……!
“等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釋!”吳文瑞猛地抬起頭來,“而且我是輸的那一邊……”
說話的同時,他拚命調動蟲群從書屋下方過來,站在旁邊的兩位無常使則抱著雙臂,冷眼旁觀。
“但你反抗了吧。”
書山上的少女完全是在用一種蠻不講理的口吻,向他宣告死刑。
“誰讓你反抗他了?誰允許你反抗了?”
她抬起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色淺痕。
“我隻是想要活下——!”
吳文瑞的聲音戛然而止,腦袋飛上天空。
從碗大的傷疤裡迸濺出來的不是血液,而是如風暴般的漆黑蟲群,朝著四麵八方飛走。
少女連眼都沒眨一下,眼前的可怖一幕像被橡皮擦去,變成了空白;地下流動的黑蟲迅速朝著外側逃走,但包裹蟲群的整圈土層卻在下一秒突兀消失,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挖去。
這一次,吳文瑞是真的死了,死在瞬息之間,無聲無息,不留半點痕跡。
“好像沒反應了。”
她收回手指了,吩咐道。
“陳淩雲,你再去附近檢查一遍。”
“是。”
男人恭敬低頭,轉身離開。
……
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冷豔女子,此時低聲說道:
“這個人叫吳文瑞,我以前聽說過,是個擅長操縱惡蟲的邪術師。”
對於剛才的事態,她一點兒都不意外。
可能是因為被超工委逼得太緊了,有相當一部分邪術師慌不擇路地找上門來,想要投入閻羅會門下托庇,然而他們似乎並不知曉會長的作風,手上血債累累,竟然還敢主動出現……
他們要不是被陳淩雲和傅千蘭兩人殺了,要不是就是被閻羅會的老大親手殺了;真要論死在閻羅會成員手裡的邪術師數量,一點兒都不比超工委差。
“他的引薦人是誰?你去調查,被蒙騙可以算了,但如果是是沆瀣一氣的邪術師,就一起殺了。”
書山的少女漫不經心地下達命令。
“是。”
傅千蘭低頭接命。但她沒有立即行動,而是稍微躊躇了一下。
“……會長。”
“嗯?”
“您最近是在煩惱什麼嗎?”
女人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會長。
映入傅千蘭瞳孔中的,是一張清冷的小臉,蒼白的嘴唇中吐出冰冷的話語。
“與你無關。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