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眼一眼狼藉的床鋪。
“當然啦,我馬上就收拾好。”
安知真打開衣櫃,拿了乾淨的內衣和睡裙出來,她抱著衣服轉過身,就見到岑冬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有些好笑地問道:
“你不會還想要跟我一起進浴室吧?”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我隻是擔心你又會忍不住……那得很晚才能吃上飯了。”
“啊哈哈……”
*
暴風雨一直持續到了深夜,雨水敲打著玻璃,節奏密集清脆,宛如一支大自然的奏鳴曲,偶爾可見如天神長刀般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幕。
書屋的木製窗柩在風雨中震顫,窗簾被滲透進來的雨水染出深色的水痕。堆滿了書籍的會客廳內,一盞台燈投下暖橘色的光暈。
伊清顏就坐在那書籍堆成的小山上,這裡是她專屬的座位,能居高臨下地看到所有人,少女一手支撐著下頷,靠在堆疊的書本上,包裹在黑色棉襪裡的小腿輕輕搖晃。
“這就是我難過的理由,聽明白了嗎?”
嘴上說著“難過”,實際上的她卻是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似乎對一切早有預料。
“什麼……?”
傅千蘭一臉驚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會長讓她滾去工作的時候,女人並沒有真的離開。
她知道會長是什麼性格,雖然殺人的時候毫不手軟,但平日裡對待下屬稱得上“溫和”——並不是那種放在表麵上的柔和,而是不在乎的隨意。
傅千蘭打從心底尊敬著對方;但另一方麵,未嘗沒有將她看成值得關心與愛護的後輩的想法……
“為什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是你想知道的嗎?”
“不,可是……”
女人蹙起眉頭。
她當然不是覺得伊清顏不會談戀愛。男歡女愛、人之常情,若是會長的年齡如她的外貌一樣是正值花齡的女高中生,會對愛情有憧憬也是理所當然,甚至喜歡上有女友的男人這件事本身都不算超乎預料……
但這是在與其他女生爭風吃醋,會長的表現實在太卑微了點。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嗯?”
伊清顏露出笑容,但那是毫無溫度的,似是嘲諷的刻薄微笑。
“豈敢。”
傅千蘭連忙低下頭去。
“好了,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你滿意了嗎?滿意的話就走吧。”
伊清顏再一次下達了逐客令。
“……我或許可以幫上忙。”
女人輕聲說道。
“哦,你能幫到什麼?”
“我可以……”
傅千蘭依照自己的經驗,試圖為她提供建議,但話卻說得磕磕絆絆,明顯本人並不擅長,伊清顏聽了半天,自顧自笑了起來。
“真是個喋喋不休的家夥啊。有你這樣的下屬,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抬起頭,望著被雨水肆意覆蓋的窗戶,似有預感。
“不和你聊天啦,天色很晚了,我要回家一趟。”
說著,沒有再繼續聽下屬的嘮叨,少女纖弱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
岑冬生正在喝水的時候,突然聽見背後傳來輕微落下的腳步聲。
他扭頭一看,發現小姑娘正將雙手背在身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瞧。
她的姿態看似俏生生,卻莫名有種料峭的寒意。
“哥哥,今天過得很開心嗎?一直在不自覺地發笑呢。”
“呃……”
岑冬生拿著杯子的手停在空中,一時間尬住沒有說話。這時,男人注意到少女的頭發上透著些微濕氣。
“回來的時候被雨淋到了?”
他趕緊拿了條毛巾過來,蓋在清顏妹妹的頭上,像是給貓咪搓腦袋。
“沒事,隻是不小心……還沒有掌握長距離空間轉移精準定位的方法……”
小姑娘還在嘀嘀咕咕,岑冬生已經動作麻利地將她的頭發擦乾,順手將毛巾丟在一邊。
“清顏,你回來了。”
他歎了口氣。
“是啊,回來了,特地卡準時間回來的。”
伊清顏抬起雙眸,言語間陰陽怪氣。
“沒有打擾到哥哥姐姐的夜間活動吧?”
“……已經結束了。”
“……”
岑冬生一臉坦誠,而伊清顏則是一把抓住男人的袖子,將他拉近,把鼻子湊到他的脖頸處,用力嗅了嗅。
“我已經洗過澡了。”
“是嗎?可我還是聞到了好濃烈的氣味,真讓人……不舒服。”
少女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
“哼,我回去睡覺了,彆來打擾我。晚上要是太吵鬨,我就要動手了。”
丟下這句話後,她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上樓。
……
凝視著少女的背影,岑冬生輕舒了一口氣。
雖然清顏妹妹的態度不是很友好,但她總算還是回家了……
他的心跟著放了下去,忍不住打了聲哈欠。
本來還想和知真姐去道一聲晚安,卻發現平常這個時候一般都在書房裡念書的女人,此時正趴在桌子上陷入沉睡。和平日裡優雅的姿態相比,有種慵懶的、不設防的可愛。
……看來“消耗過度”的不止他一人。
他將女人抱起,放在已收拾乾淨的床上,再細心地將被子掖好,重新回到自己房間。
……
今晚,岑冬生睡了個好覺、做了場好夢。
他夢見了與知真姐再一次的顛鸞倒鳳,夢見了和清顏妹妹初嘗禁果,甚至夢到了大被同眠……
等到第二天醒來後,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厚顏無恥、異想天開,而感到無言。
人的貪欲,果然是沒有極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