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宏要讓傅燮繼續說下去,司徒崔烈內心一陣淒涼,陛下不應該直接怒叱傅燮妄言嘛?就這樣看著傅燮踩他這位司徒的麵子?
太子劉辯踩他,崔烈忍了,但是一個議郎也能夠踩他,他這位司徒之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崔烈很後悔,後悔極了,後悔為什麼要鬼迷心竅的當這個三公。
不僅把積攢多年的名聲敗光,還讓彆人踩著自己揚名,他連反駁一句都做不到,崔烈的內心隻剩下憋屈。
他還沒過夠三公的癮,現在眼看著就要徹底丟人丟到家。
“臣奏曰
當年匈奴單於冒頓忤逆,樊噲為上將,在廷議時奏說‘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慷慨陳詞,並未失去人臣之禮,隻在從與不從而已,季布仍然說‘噲可斬!’前朝是之。
今涼州地處天下之衝要,實乃國家之蕃衛也。堯、舜時,《禹貢》載之,殷周之世,列為侯伯。高祖平海內,使酈商彆定隴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當時天下都認為此舉可斷匈奴之右臂。
今牧禦者治理混亂,使一州叛逆,海內為之騷動,陛下臥不安寢。烈身為宰臣,不思為國思索平定涼州之策,卻欲割棄一方萬裡之土,臣竊惑之。
若使蠻夷得此土地,則為害數世,今以勁士堅甲利兵,奸雄因之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
且無涼州,則三輔危。三輔危,則京師薄矣。
若烈不知猶為,是不智也;知而欲棄,是不忠也。二者擇而處之,烈必有之。”傅燮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讓群臣肅然。
傅燮此言,要比劉辯的話語有說服力的多,直接表明了涼州的重要程度,讓所有人都知道涼州不能放棄,最後順帶給出了一個兩難抉擇的選項給崔烈,讓其無法自白。
崔烈隻要答話,那不智和不忠就得選一個,而無論選哪一個,都會對崔烈形成極大的打擊。
“太子以為如何?”劉宏看向劉辯,並沒有對這番上奏進行點評。
“敢言棄地者,當斬。”劉辯還是直抒胸臆。
涼州的確重要,傅燮所言不假,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就是這般道理。
但是他是太子,不能放棄涼州的理由很簡單對於他來說,這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很重要,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棄,與涼州重不重要沒有多少關係。
劉宏在劉辯的臉上停頓了幾秒,隨後說道“太子所言甚是,日後若再有言棄地者,斬。”
崔烈臉一陣紅一陣白,天子壓下了這件事,沒有真的把他推出去斬首,但是現在他這個司徒還有什麼威望可言?
這件事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而是許多人的共同意見,涼州鬨了一百多年,平叛鎮壓了一百多年,都是拿關東之地的錢糧去鎮壓。
關東七州不想再掏錢糧了,所以才有了崔烈方才所言,後麵還會有其他人繼續上奏,結果太子言辭激烈的跳了出來,用一句話就堵住了所有人,後續的上奏自然不了了之。
現在沒有其他人出麵,那就隻有他一個人丟臉。
而對於涼州人來說,如果涼州真被放棄,那他們就成蠻夷了,涼州人肯定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原本處於鄙視鏈最底層就已經很讓涼州人憋屈,如果變成了蠻夷,那連鄙視鏈都排不進去,畢竟蠻夷連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