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驚鵲努力按壓下心裡奇怪的感覺,給自己鼓了鼓勁,朝著病床上的陸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他垂在病床邊的手:
“陸戰,我來了......”
誰知道她嘴裡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那隻被她指尖碰到的手就立刻朝反方向動了一下,似乎並不願意被她接觸。
那明顯躲避的動作讓韶驚鵲的臉騰一下發熱起來,她不解地看向陸戰,卻發現此時他的目光中比剛才更多了一道隱隱的怒意。
一時間韶驚鵲既錯愕又委屈,心中百轉千回也想不明白陸戰為什麼見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是在責怪她來晚了嗎?
她強忍著眼底泛起的淚花,站在他床邊,像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的小朋友:
“陸戰,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呢?”
“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是怪我來晚了嗎?”
韶驚鵲越說越委屈,豆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從眼眶裡一顆顆順著臉頰滑落,好幾顆淚珠滴落在陸戰冰冷的手背上,如同融化的蠟油一般滾燙。
陸戰因為長時間輸液而變得冰冷麻木的手臂上忽然感受到一陣灼熱的濕意,連帶著他早已失去感知的五臟六腑也像在一瞬間恢複了知覺,那些滾燙的淚水就像滴在了他因失溫而緩慢跳動的心臟上,讓他的心重新蓬勃有勁地跳動起來,更快地將更多溫熱的血液輸送到身體需要的各個部位。
他略顯乾澀的嘴唇動了動,看上去像是想說話。
韶驚鵲見狀連忙止住了哭泣,滿心期待地看向他:
“你是想說話嗎?”
陸戰朝她眨了眨眼睛,韶驚鵲驚喜地靠了過去,將耳朵靠近他的臉。
下一秒,夢裡那道魂牽夢縈了無數次的熟悉聲音在耳邊喑啞地響起,卻一下讓她如墜冰窟:
“......你是誰?”
......
宋陽羽略顯疲憊地從豫省指揮部會議室裡走出來,剛才整整五個小時的會議內容都是對此次豫省水庫潰堤災情的成因分析和應對檢討。
此前已經開過幾次關於救災措施和災後重建的工作會議,隨著救災和重建工作的逐步開啟,追根究源的工作也終於有了結果。
這次會議上收集了這段時間以來各中央特派員奔赴各地、各領域對此次災情的調查情況,終於得出了最終結論,主要是由氣候反常、設計失誤、思想誤區三個原因造成。
對於那場大暴雨,無論是中央氣象台、豫省氣象台,還是駐馬店地區氣象台,沒有一家氣象台進行了提前預報,台風行蹤詭秘,觀測手段落後,預報人員經驗不足造成了未能準確預報的結果;
板橋水庫的設計最大庫容為4.92億立方米,設計最大泄量為1720立方米每秒,而在這次洪水中它承受的洪水總量為6.97億立方米,洪峰流量更是高達1.3萬立方米每秒,遠超其承壓水平;
還有專家組過於篤信“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等既定的洪水標準,盲目認為板橋水庫能輕鬆應對“百年一遇”的洪水,就算按照從沒發生過的“千年一遇”的洪水標準來測算也可安然無恙,殊不知此次內陸台風引發的大暴雨造成的降雨量竟相當於所謂“千年一遇”標準的兩倍!
宋陽羽低頭翻看著手裡筆記本上記載得密密麻麻的內容,其中一行字被他用筆在其下方著重劃了幾道橫線——
本次災情中沒有發現有敵特分子破壞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