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慶王府,他腳步放緩,鬆一口氣。
他們兄妹小時候便上過禮儀課。
但當時處於封府狀態,還不知這一輩子能不能放開,學了也白學,甚至還有些逆反,學得不那麼認真。
一般場合沒問題,到了正式的莊重場合難免露怯。
去王爺的生日宴還好,但距新年已經不遠,皇子世子們去皇宮跟皇帝一起過新年是傳統。
他們往年不能去,今年恐怕要去了。
讓楚儀再學一遍禮儀,既能讓她有底氣,也不至於鬨出笑話。
宮裡的規矩還是很重的。
他先去了一趟禮部點卯,然後去了兩百米外的審計司。
皇宮出來,西邊是皇子府,東邊是六部諸司,六部諸司在一片區域,間隔不遠。
他身穿官袍,進審計司時沒被阻攔。
一踏入審計司的大門,便感覺到迥然有異的嚴密與忙碌,來來往往的官吏都是匆匆的,與禮部的悠然信步截然不同。
鄒芳已經打聽好了他們要找之人的位置,徑直到了一處院子外,鄒芳先進去。
片刻後,鄒芳帶著一個瘦小中年男子出來。
瘦小中年男子遠遠便抱拳行禮:“下官宋書年,見過世子爺。”
“宋大人,叨擾了。”楚致淵抱抱拳,微笑道:“我那功勳可已經統計好了?”
“世子爺放心,下官已經將那兩份請功折子塞到最前麵,做了加急處理,估計三天之內就能有結果。”
“那就多謝宋大人了。”楚致淵露出笑容,給鄒芳使了個眼色。
鄒芳上前,將一張銀票塞進宋書年袖中。
身為宗師,動作優雅又精準,沒讓宋書年來得及反應,銀票已經進了他袖中。
“這……”宋書年遲疑。
楚致淵擺擺手:“十八叔是十八叔,我是我,我還沒有讓人白辛苦的習慣,那便不叨擾宋大人了。”
“……世子爺請。”
宋書年親自送楚致淵出了審計司。
審計司是清貴衙門,地位超然,也是直屬皇帝,不受六部與其他諸司的節製。
外力很難乾涉其運轉,但這不包括皇子。
這位宋書年是楚明軒的親戚,不敢徇私改變結果,那是掉腦袋的大罪,誰也不敢亂來。
但將前後順序改一下還是能做到的。
原本要等一個月甚至更久,現在一改,三天之後便能出結果。
這已然是最快的。
畢竟要派人下來審核一下,絕不容許任何一處錯誤,否則就要掉腦袋。
楚致淵出了審計司,朝著天寶司而去。
天寶司便在通天閣的相鄰,在六部諸司的區域最東端的街邊,是兩條長街的交彙處,四通八達。
外表看去,天寶司的門臉與其他諸司沒什麼不同,莊嚴肅穆質樸,但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摩肩比踵堪比前世的頂尖醫院。
他一踏入天寶司大門內,便感受到莫名的壓力。
渾身汗毛豎起,提醒他趕緊逃離。
超感落在牆根下一片花圃前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身穿灰袍,身形乾瘦,看起來就是一個尋常的老叟。
正懶洋洋的躺在椅中,一手執卷,手邊擺一張茶幾,上麵紅泥小爐汩汩冒著白氣。
他一派寧靜悠閒,周圍的熙熙攘攘與喧鬨仿佛與他無關。
楚致淵朝他頭頂一眼,頓時一恍惚。
眼前是一片浩瀚星空,七顆星辰格外明亮,灼灼閃爍,星光連成一柄長劍。
那老者正腳踏虛空,手執這柄星光凝成的長劍,做下斬之勢,欲將世間一切斬碎。
他正心神俱顫之際,手心忽然傳來一道清涼氣息,清盈劍讓他清醒過來。
身上已然一層汗珠。
上一次探的大宗師是楚清風,因為修習的是同源之法,所以並未受攻擊。
這一次探看的大宗師如果不是清盈劍相助,自己恐怕心神要受創。
他暗自凜然,忙收回超感避開這老者,隨著人流朝正殿而去,來到了足球場大小的大殿內。
喧鬨的人群進這大殿像一群螞蟻進來,在大殿內顯得格外渺小。
大殿不像外麵那般嘈雜,反而很安靜。
寬大的檀木高台形成一個半封閉環形,台後是天寶司的小吏們,有男有女,個個神情嚴肅淡漠。